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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拋一樣出去,想收藏的人定然多。
就是她一個士族女去賣東西,萬不能讓人知道了,多丟人。
只是她到底要賣哪個?和田玉簪是那日衡陽王拋來送給她的,說不得日後能憑這簪子與衡陽王扯上關係;尋梅居士的話是陸昀送的,陸昀送的東西羅令妤本不在意,但是架不住這是“尋梅居士”的畫。羅令妤自知自己市儈,然她確實喜歡尋梅居士的畫作。她求了許多年,才得了這麼一副。她默默傾慕尋梅居士多年,哪裡捨得把得到的畫扔出去……
左右為難,兩皆不捨。
門外侍女屈膝通報:“女郎,二郎來看你了。”
羅令妤訝然抬頭:最近陸二郎來看她,看得好生頻繁……
陸二郎陸顯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領著一個小蘿蔔頭,陸四郎陸昶過來。陸四郎紅著臉,躲躲閃閃地跟在二哥背後。羅令妤這邊讀書的小妹妹羅雲嫿見到陸二郎,就心中生怯,想到了自己幹下的壞事。
羅雲嫿支支吾吾,陸四郎也支支吾吾。陸二郎灑然一笑,想要進屋時,看到滿屋的東西,實在沒地方站。他只好站門口,望向羅令妤時,一眼看到羅令妤放在身前几上的話。陸顯笑容頓了一下:“表妹怎麼還收藏三郎的畫?”
羅令妤羞澀又歡喜,再次低頭欣賞畫:“不是呀,是三表哥的贈禮。三表哥太客氣了……竟送我尋梅居士的畫。”
陸顯盯她半天,覺得不對勁。他咳嗽了一聲:“你,咳,你不知道尋梅居士就是三弟?”
羅令妤:“……”
她失聲:“……怎麼可能?!”
陸顯回身招手,吩咐小廝兩句。羅令妤心中上下起伏,半晌才想起來收拾屋中的雜物,讓二表哥進來說話。陸顯坐下不過一刻,羅令妤心不在焉地陪聊,氣喘吁吁的小廝跑了回來,抱回來了一幅畫。
陸顯當著羅令妤的麵攤開畫,指著兩幅畫:“你看筆觸,是否一樣?”
羅令妤:“……”
她盯著陸顯那副畫署名的名字,勉強道:“……這明明是一個叫雪臣的人……”
她忽地頓住,然後漲紅臉站起來:“難道三表哥的字,就是,雪臣?!”
第28章
屋中兩個大人說話,羅雲嫿自之前事後懂事了許多,見姐姐忙碌,就主動領著陸四郎陸昶出去在院子裡玩了。羅令妤本有一籮筐話囑咐羅雲嫿,然兩幅畫在她眼前晃,她一時心事茫亂,沒了心情。
院中花樹蓬蓬簌簌,粉色杏花桃紅,紛紛然飄向舍窗。舍中,羅令妤與陸顯對坐。
兩幅畫,原本一幅是侍女錦月送來的回禮,尋梅居士的畫作。畫中畫的是明月江南,夜船幽幽,美人立於船頭。另一幅是陸二郎陸顯拿來的畫作,畫的署名是“雪臣”。這幅畫畫的乃是青山霧隱,松濤如海,林中清幽,明明是一風景畫,卻頗有大氣縱橫感。
兩幅畫的筆觸其實有微妙不同。“尋梅居士”的更細膩些,“雪臣”的更粗獷,隨意些。
陸顯與臉色古怪的羅令妤一同對比兩幅畫,指著第二幅“雪臣”的畫嘆道:“這是三弟十四五歲時畫的。那時候筆觸比他現今稚嫩些,但已經很了不起了。那時他還沒取號‘尋梅居士’,作畫時用的就是字‘雪臣’。三弟自小聰慧過人,吟詩作對我們都不是他對手。少年恃才傲物,他也知道自己厲害,就畫了許多畫,到處送人。這幅畫就是他以前硬送給我的。”
羅令妤仍是不可置信:“可是這些年,尋梅居士留於市面的畫作很少啊,千金難求。”
陸顯:“因為他現在不怎麼畫了啊。許是少年時名氣出去了,他便厭煩了。這幾年,我已經很少見到三弟作畫了。不光少作畫,他現在連筵席、交際都很少露面了。”
說到這個,陸二郎面上微黑,心裡想這是那位陳王的緣故。整日讓三郎幫著做這做那……他倒寧可三郎和舊年一樣,寫寫詩作作畫,當個名士有什麼不好的?
羅令妤指尖顫抖,輕輕拂過畫,喃喃自語:“尋梅居士是南國出名的名士,品性高潔,詩畫一絕。我在南陽時,男女皆爭搶他的畫作。市面更有許多假的……我也尋他的畫多年,也想拜訪他。卻不想兜兜轉轉,我想拜訪的名士,就在我身邊,就是三表哥啊。”
心中情感難說,震驚無比。
她喜愛尋梅居士的畫多年,以畫觀人,覺尋梅居士定是不愛身外物、如青蓮般高潔、不容褻瀆的名士。想這位名士不為權貴所累,性豪爽自在,與她這樣的俗人絕不相同。她過得不如意的時候,每每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