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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老皇帝信任陳王的處事能力,竟將朝上事務交給陳王去辦。因尋常這些瑣事,很多都是陳王經手。朝上諸人微妙地意識到了些許不同——這莫非是儲君之兆?
陳王劉俶面容平淡,不管人如何猜疑。他自知道自己的父皇從不信自己,說不定還對自己有殺心。但是人一旦病了,許多事就做不了主了。
別人猜是不是他送往宮中的美人對老皇帝做了什麼,陳王也不置可否。女人而已,能用的不過是“色”。老皇帝身體虧空,還留戀不捨,豈能怪他心狠?
陳王之籌謀,多年之隱忍,在他下定某個決心後,一切都成為了可利用的因素。
……
而中旬這晚,大司馬寺中戒備鬆弛時,陸二郎陸顯特意換了夜行衣,走了關係,來獄中看望劉慕。
隔著欄杆,陸二郎匆匆:“公子、公子……”
盤腿閉目、只著中衣,坐在枯萎草上的少年郡王身上衣染了許多血,他消瘦很多,鬍子拉碴,沉默坐著,多了許多平時沒有的沉穩氣質。
陸顯:“劉慕!”
劉慕眼皮輕跳,抬起了眼。他好像不認識一樣,盯著牢獄外的青年。那青年山水郎君一般,溫潤如玉,對他含笑,竟有隔世之惑。
劉慕恍惚著看他,半晌啞聲:“你……你來看我笑話?”
陸二郎:“快!換衣,跟我走!”
他使眼色,讓身邊隨從開鎖,他直接踏步進牢,一把拽起懵然的少年。陸二郎回頭責怪:“發什麼呆,快跟我走。我是來救你的。”
劉慕一震:“什麼……劫獄?!”
何至於此?
他和陸顯,有這麼好的交情麼?
……
同一晚,前後腳相差,趙王劉槐也買通了關係,前來司馬寺提人。老皇帝病了,沒法理事,劉槐為洗清自己的罪,直接來司馬寺,想弄死那個被陳王關著的關鍵人物。只要那個北人不攀咬出自己,哪怕朝廷那些人再懷疑自己,也尋不到理由。
趙王就還是風光的趙王!
趙王帶私兵奔來司馬寺,翻牆而入,陰聲:“那個首領已經死了,北國公主大概也死了……只要弄死了那個越子寒,就沒人知道孤做過什麼了!”
……
陸昀和羅令妤這時在建業寺中求見比丘尼。羅令妤滿心不解,不知大晚上的不睡覺,她為什麼要和夫君見什麼比丘尼,還要清談。
大批侍從跟隨,女郎坐在舍中陸昀的坐下,幫陸昀看棋。羅令妤時而看窗外一眼,再看陸昀。陸昀低頭,慢笑:“今夜夫君帶你看出好戲,如何?”
……
而同一時刻,本該回到陳王府上的陳王劉俶,讓諸人意外的,是他身在司馬寺中。坐在漆黑舍中,摸黑著自己和自己下棋。
聽到陸二郎、趙王紛紛登場,劉俶嘴角微揚。
戲終於開始了。
第146章
何為世家?
“重家族, 輕君臣。”
南國上流兩大勢力, 一為皇室,二為世家。兩者權勢皆未至巔峰, 然世家已穩穩壓皇室一頭。世家一定是阻礙皇權發展的毒瘤,它有土地、私兵、莊園、商鋪、奴僕成千上萬,它享受天下百姓的供養, 名下郎君掌著全國九成九的官吏任命權。好奢的世家郎君整日遊山玩水,鬥富鬥權;上進的世家兢兢業業, 培養自家郎君, 發展家族勢力。無論是哪一類世家,共同點是都不重視皇權。
劉慕身為南國皇族成員, 對於能分皇室權勢的世家向來沒好感。他曾經發誓, 若他掌權,他定削世家之勢。但是今日他被皇帝親口賜死, 陳王劉俶執行此令, 皇室無一人為他求情。在這個時候,還敢劫獄救他的,只有世家了。
只有世家郎君有這樣的大手筆——救了他, 不懼被牽連;哪怕被牽連, 號為建業世家之首的陸家, 也可抵擋一二。
“快,這邊!”陸二郎陸顯將一玄色貂毛氅衣扔到從獄中出來的少年身上。周圍黑漆漆的, 怕驚動司馬寺中巡察兵, 一行侍從連火也不敢點。全靠陸二郎記著大司馬寺中的地形, 來出逃。陸二郎暗自鎮定,多虧他妻子劉棠的親兄長是如今的大司馬,陸二郎才得以拐彎抹角拿到司馬寺中的地形圖。此夜行動他頗覺對不起陳王劉俶,但陳王劉俶的損失日後可補,衡陽王劉慕若是再待下去,死期即至。
陸二郎顯然不知他能從妻子那裡拿到司馬寺的地形圖,乃是陳王暗自授意。
略有些迷茫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