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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睡去。
她還有些不盡興,嘟噥兩句,扯過被子囫圇蓋住兩人,抱著他手臂蹭了蹭,微笑著進入夢鄉。
門外,小滿像無頭地蒼蠅鑽來鑽去,一會找胡椒,一會找山楂,一會去燒茶喝,胡十娭毑眼不見為淨,進房間拜菩薩老爺去了,秀秀把自己房間的火盆搬進娭毑房間,坐在廚房就著煤油燈碾紅曲,準備明天做粉蒸肉吃。
走到不知多少趟,等待的人還是沒有出來,而熟悉的笑聲一直響徹耳際,小滿猶如被人兜頭澆個通透,窮極無聊,搶過秀秀手中的碾子,發洩一般瘋狂地碾。
秀秀慢慢蹲在他面前,把從碾槽跳出來的紅曲撿進去,小滿開啟她的手,恨恨道:“你不是也不理我麼,走開走開,找你的小陳哥哥去!”
看著他扭曲的臉,秀秀沒來由地想笑,小滿齜牙咧嘴向她揮舞拳頭,秀秀一點也不受威脅,故意笑道:“細姐(小姐姐)是顧家的!”
“誰說的,是胡家的!”話一出口,小滿突然洩了氣,哭喪著臉道:“老人家說得沒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養妹子一點用也沒有,一個兩個都是一樣,有了男人就不要兄弟!”
“我是胡家的!”秀秀的聲音雖輕柔,卻有不容忽視的堅定,小滿傻眼了,目光幾乎膠著在那柔和得不可思議的面容,還以為自己幻聽。
然而,他的耳朵好得很,秀秀迎著他的目光擠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默默將碾子接過去,繼續埋頭做事,彷彿剛剛一切不曾發生。
她一縷頭髮支楞在頭頂,看起來如同高聳的雞冠,十分好笑,只是小滿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以無比輕柔的手勢將那縷頭髮按下去,心頭一顫,又順手揉亂了她的短髮,拖曳著腳步走出廚房。
經過充滿笑聲的廂房時,他再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抬頭窺視。
第十章 **三十年十二月三十ri(1)
大雪紛飛,從二十七日一直下到現在,天地換了新顏,整個長沙看不到焦黑的斷壁頹垣和枯樹野草,全成了一片茫茫的白。
除了士兵,街上難得見到人,也辨不出哪裡是街道,哪裡是住房,城東城南城北三個指揮部和嶽麓山上算是長沙最熱鬧的地方,不時可以看到士兵跑來跑去,都帶著大戰在即才有的緊迫之色。
大雪也掩蓋了所有氣味,將整個世界還原成淡淡的腥甜,那是鮮血的味道,自二十四號開戰以來,整個長沙城就瀰漫著這個味道,從最初的雨加雪到這三天茫茫的大雪,彷彿都是帶著血腥味從天而降,使得百姓愈發驚惶。
驚惶,但決不慌亂,聽說這次由薛嶽坐鎮長沙指揮,長沙百姓猶如吃了定心丸,都貓在家裡烤火聽訊息,一邊把家裡多餘的棉衣棉褲搜出來上交。
胡長空走後,將後援會的大小事務交到胡長寧手裡,胡長寧懶得跑來跑去,乾脆住在後援會的辦事處,及時把市民送來的棉衣等物分發出去,第10軍軍長李玉堂視察陣地的時候還曾特意來探望,感謝他的工作。寒暄幾句,李玉堂才知道他就是那喊得最兇的長沙女婿顧清明的嶽老子,關係一下子拉近許多,口口聲聲說要去胡家嚐嚐胡十娭毑的好手藝。
因為經驗不足,湘湘並沒有派上前線,在長沙城南的戰地醫院任職。雖然離家近。源源不斷地傷兵從前線運下來,她哪裡有時間休息,累了就在休息室囫圇打個盹,才幾天工夫,整個人憔悴得拖了形。
她的容貌出眾,笑容甜美,在烏雲慘淡的醫院不啻於一束亮麗的陽光。大家都樂意見到湘湘,當然。也有人窮極無聊開些葷玩笑,湘湘從來不惱,只是換藥的時候使點小詭計,讓人有苦說不出。
這一次前線下來的大多是20軍計程車兵,20軍是川軍,裝備最差,一人只有一身夾衣。平時還能扛過去,偏偏趕上這種惡劣天氣,前線不能烤火,一個個凍得死去活來,除了戰鬥負傷地,大多就是凍傷,許多人要截肢,戰地醫院條件差。截肢能活下來的也只能完全kao天。
胡十娭毑放心不下孫女,頂風冒雪來過一次,那天剛好一個十七八歲地川娃子抬下來,因為久久趴在戰壕裡,兩條腿失去知覺,而左腿完全青紫。必須馬上截肢。
胡十娭毑等不到人,老著臉皮求人帶她進去,結果老遠就聽到那娃兒的慘叫,而後湘湘端著盆子出來,神情有些恍惚,竟沒有認出她來。
胡十娭毑掉頭就走,從此再沒來過,再不嚷著要湘湘回家、回去後,她一邊罵老天不長眼,一邊誇老天凍得好。最好凍死幾個鬼子。每天一家家去敲鄰居的門收集棉花,並把家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