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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沒有了從前的底氣。從前是篤定了絕對不給她當哥,從前是還對她心有牽掛……可是時至今日,尤其是知道了孃親的過往之後,他卻不能不接受,原來他這一生遇見她,就是來給她當哥哥的……
在她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在她失去了摯愛的兄長之後,他最大的價值就是能從情分上當最接近她家人的兄長。
蘭芽難得地撒嬌,伸手扯了扯他袍袖:“乾孃也好麼?”
賈魯便更是惆悵,只說:“好。”
實則哪裡好呢,自從娘揭開了與嶽如期從前的舊情之後,回到家裡就病倒了。可是雖說病,卻是一直都掛著微笑的,彷彿心裡墜了多年的事終於能放下來了;可是也因為是了無牽掛了,所以便連求生的念頭都淡了。
這些日子他娘更是時常與他念叨,說又夢見草原了,說又在草原上策馬揚鞭了……
那日午後,他下朝回來,隔著門格子瞧見萬安坐在孃的榻邊,娘靜靜睡著,萬安那麼個老狐狸卻自己偷偷地抹著眼淚……他心下便是狠狠一沉,他知道,孃的大限或許不遠了。
可是此時蘭芽卻在這樣的處境裡,他想著算了,就不說了吧。
蘭芽凝眸觀察著他的表情:“哥哥今兒找我來說事兒,是有關衛隱的吧?”
司夜染的死,叫皇帝得了理由革掉了衛隱的錦衣衛掌印鎮撫的職司,交刑部查辦。這本是皇帝水到渠成的手腕,一點一點將她羽翼剁掉,讓她就像那鴿子房裡的鴿子,縱然還能使勁兒在籠子裡撲騰,卻根本飛不出連綿宮牆去。
賈魯嘆息一聲:“原本……是死罪。我百般設法,算是維護了下來。只是革職、永不敘用是逃不掉的。”
蘭芽點頭:“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依著《大明律》,縱然免死,可也應該流放充軍才是。”
賈魯一怔:“何必如此狠心?”
流放充軍的人,且不說一路押送,吃盡千萬苦頭;便是有幸到了邊關衛所,也跟坐牢沒什麼分別,一旦戰事起了就是最先被送上戰場的……那叫生不如死。
蘭芽卻淡淡一笑:“就這麼辦吧。”
賈魯也只能忍痛點頭:“別的倒無所謂,我只是,放心不下你。”
蘭芽依舊笑意從容:“哥哥終究是萬家的人,生來就註定鼎立朝堂。於是哥哥千萬要與小妹隔得遠遠的。因為有貴妃和萬閣老在,沒人敢在朝上攻訐哥哥,可是哥哥自己也要做長遠打算。畢竟,歲月不饒人。”
賈魯眯起眼來:“你的意思是?”
蘭芽微笑:“太子殿下只有秦相一人看顧尚且不夠,希望哥哥也能站在太子一邊。哥哥只要看準風向,來日成就又何在萬閣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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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張敏走後,皇帝連貴妃也見得少了,夜晚連蘭太監都不在身邊,皇上便每月一次會在乾清宮設晚宴,請恭慎夫人一起來用晚膳。
天家親情淡,皇帝自幼不是太后親自撫養,倒是由恭慎夫人撫育,於是皇帝秉持的算是母子之情。
皇帝的心情,乾清宮上下倒也都理解:首先,當年皇上最艱難的時候,皇上身邊唯有張敏、貴妃、恭慎夫人三人。如今張敏去了,貴妃又不知怎地叫皇上傷了心,於是也只剩下恭慎夫人。
再者,皇上從前一直號稱孝治天下,侍奉周太后至勤,可是後來因為貴妃和簡王的緣故,皇上跟太后也生分了……親孃難見,自然便跟恭慎夫人更加親近。
這晚恭慎夫人跟皇上講起了他小時候諸多趣事,皇上十分開懷。恭慎夫人趁著皇帝高興,便給皇上哼唱起了一支小時候的歌謠。說那時候皇上晚上總是驚悸,睡不著,唯有聽見了這歌謠,才能安穩睡去。
恭慎夫人唱完,皇帝已是潸然淚下。
小時候他不懂,可是這一刻卻還是聽懂了。恭慎夫
人便嘆息說:“皇上一定是聽出來老身當年唱的都是什麼:正是京師外頭昌平縣裡的小調。老身本是李朝人,來到大明就直接進了宮,根本沒機會去過昌平,而這小調就正是跟太后學的。”
“太后娘娘是昌平人,老身想當年皇上年幼的時候一定聽過娘娘唱這小調,於是後來太后娘娘不在皇上身邊兒的那些年月,老身就學著太后的小調唱給皇上聽。所以啊,當年能陪伴皇上安然入眠的不是老身,而恰恰是太后啊。皇上當年縱然年幼,心下卻也時時都有母親,所以皇上才能在最艱難的時候睡著了。”
恭慎夫人說完,皇帝舉袖拭淚:“母后,皇兒不孝……”
皇帝當即便下旨解了清寧宮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