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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靜靜聽著。
蘭芽便更覺懊惱,跺腳上去掐陳桐倚:“桐桐你胡說什麼!我們,總歸都是男伢子,哪裡來的那麼多歪門道!”
打鬧間,有藍錦袍白中領的小內監手執廛尾,清淨恭立於晨光裡,恬淡出聲:“蘭公子,大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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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要畫什麼
來的這個小內監,蘭芽並不認識。只見身量比雙寶又高些,氣度更多一分嫻雅雍容,便知當是年紀身份都比雙寶、雙壽這一輩更高一階的。
倒是陳桐倚搖著扇子過來咬耳朵:“你認得他嗎?他是司大人貼身伺候的,叫初禮。”
蘭芽盯陳桐倚一眼。這傢伙看似不正經,不過卻的確是訊息靈通的。
陳桐倚晃晃腦袋:“大人身邊的四個,名以‘禮義忠信’。”
禮義忠信,呵,憑他也配!
蘭芽掩住輕蔑,親下臺階,向初禮一抱拳:“小公公辛苦了。小公公先回,奴婢更衣便去。”
蘭芽“奴婢”之詞一出,門內的三人都是一愣。
初禮一甩廛尾,清靜點頭:“公子徑去更衣,奴婢在此等候。”
蘭芽走進門去,迎向那三人驚愕目光,只淡淡說:“你們三位也請回吧。”
秦直碧隱忍不發,陳桐倚不好多言,虎子卻按捺不住了,一把攥住蘭芽手臂:“你方才,自稱什麼?”
蘭芽用眼尾餘光掃了一眼垂首肅立的初禮,淡然說:“我等自然都是大人的奴婢。”
“蘭伢子!”虎子不可置信。
“你回吧。”蘭芽抬眸,平靜無波。
若是從前,她自己也不敢置信。可是此時,已無半點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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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芽在後堂再小心將束身布條再勒緊些,將發也散了重新束起,不再是孩童用的總角,而是總於頭頂,用木簪束住,外面再加了烏紗網巾。
望向鏡中,還是玉面少年,這才深吸口氣,隨初禮行去。
初禮卻沒帶蘭芽至“觀魚臺”,而是到了“半月溪”。雅緻園林,因院中一彎碧水形似半月而得名。花木亭臺俱小巧而別緻。
初禮將蘭芽讓至屋裡,只躬身指著書案,說:“請蘭公子先行作畫,奴婢這便去請大人來。”
“畫什麼?”蘭芽問。
“大人說,請公子將那晚在教坊司的見聞都畫下來吧。”
蘭芽忍不住冷笑:“那夜那樣多人,那樣大的地方,又是那般繁雜的亭臺軒榭,大人竟我畫下什麼來!”
初禮依舊嫻靜雍容,不卑不亢說:“這便全憑蘭公子自行決定。”
蘭芽略忖,便笑:“大人的意思,竟是用這幅畫來做對我的考察?畫得好了,大人便會現身;畫得若不合大人的意,大人便不會見我?”
初禮也不避諱,只靜靜躬身:“公子聰慧。大人一向最喜蕙質蘭心之人。”
初禮說罷便走了,“半月溪”靜了下來,所有無形壓力都凝聚到了她筆尖。
她明白,司夜染一向強調,所有都只握在他掌心,從不由得她來求得。她死都不能,她想曲意趨奉,卻也不得被立時接納,總要合了他的心意才行。
可是想想,那晚所有,他究竟想看她畫什麼?
☆、71、你竟是誰
實則一閉眼,眼前唯有一人。月光水色,白衣獨染……卻因為她,遭受那般際遇!
所以,司夜染想看的定然不是她畫那人。
可是那晚除了那人,她還能記住什麼?
蘭芽立在桌邊,屏息凝神,讓自己的心暫時脫離慕容——終於,那晚都隱於夜色中的其餘眾人,緩緩地清晰起來。
比如水邊飲宴眾人:禮部尚書鄒凱,左右列席的司部官員,彼此喁喁耳語,仿有不可告人;
比如她獨擁五男高坐時,俯首即可看見的樓下眾人:當中有三兩個,彷彿曾是爹爹故友。既是官員,卻微服而至,似有所窺……
官場縱橫,人間風雲。
那個夜晚的教坊司,漸漸匯總成為一幅畫卷,立體展現在她腦海中。哪裡是集中的主題,哪幾個人當重點勾勒,一時間竟都已分明。
她微一思忖,便下筆畫去。
她方才太過凝神,不知背後暑假彼端,早已有個人在無聲打量她的一思一動。
心定,筆快,蘭芽筆走游龍,不多時便一氣呵成。紙上水墨淋漓,她長舒口氣,小心吹乾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