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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像是醉酒後的嘟囔。
蘇梨找齊食材,把鍋洗乾淨,兀自生火開始熬醒酒湯。
她動作利落得很,做東西並不講究精緻,反而透著股子糙老爺們兒的豪氣,火生得比廚娘還要快,小小一團木柴枝椏攏在一塊兒,火焰便躥了上來。
“這火也是陸戟教你生的?”
楚懷安問,坐在門口離燭火較遠,腦袋又微微垂著,看不清臉色,蘇梨抿唇沒有說話,又扯了個雞腿繼續吃。
她能隱隱感覺楚懷安的情緒不大對勁,只當他是因為蘇挽月失了寵卻無能為力想找個人說說話才會如此。
沒得到回應,楚懷安便視為蘇梨預設了,他點點頭,腿曲著不大爽利,他慢吞吞的把腿伸直,看著鞋面上用銀絲繡的圖案,圖案折射著細碎的亮光,挺漂亮的,是他以前從未注意到的美好,還有很多東西,他渾渾噩噩的過著,便錯過了。
“阿梨,你是不是很恨我?”他輕聲問,依然沒有掀眸與蘇梨對視,像是在刻意逃避一般。
白日撕扯了一整日,蘇梨身心都有些疲憊,一時沒能特別敏銳的揣測到他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鍋裡的水不多,很快咕嚕嚕沸騰起來,蘇梨洗了一隻碗把醒酒湯盛起來,稍微放涼了一會兒等溫度合適了才端過去遞到楚懷安面前。
“侯爺,喝點這個,不然明早起來會頭疼。”
她蹲在他面前低聲說,那碗醒酒湯被她穩穩地端著,一點搖晃都沒有。
她手上的凍瘡差不多都好了,瘡疤也脫落,只是指節上還有幾團血脈不暢的青紫,破壞了整隻手的美,卻遮掩不住她指尖的纖細柔弱。
目光流連至此便沒有再往上挪,楚懷安緩緩抬手,終於接過醒酒湯,低頭想喝,從湯汁的倒影看見自己醉意朦朧的臉,失意又落魄。
喉嚨哽得厲害,呼吸轉換之間,他吐出胸腔的酒氣,接著剛剛的話題道:“你離京後,核兒替你鳴冤,我知曉卻沒抽出一分精力幫你護住她;你二姐被退婚又被賜婚給張嶺,我知道他是人渣,也不曾對她有過半分照拂;後來剿匪,我打頭陣,顧遠風跟在我身後,卻被廢了右手。”
他在京都,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愛的人在深宮之中享受著帝王的獨寵,一步步踏上尊位於他而言便是最好的結果,旁人如何卑微求生,與他沒有半分干係,因為蘇梨不在他心中,他自是沒有愛屋及烏的道理。
於是他眼瞧著她在乎的人被踐踏,無動於衷。
“侯爺,你醉了。”
蘇梨提醒,楚懷安終於肯與她對視,黑亮的眸子攢著亮得嚇人的火焰,他緊緊抓住蘇梨的手,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他是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只關心著自己的喜怒哀樂,現在夢醒了,不該覬覦的和該抓住的,都離他而去,他怎麼都抓不住。
“蘇梨,你是因為那夜我醉酒說的那句混蛋話恨我還是因為我沒幫你照顧好你在乎的人恨我?!”
他藉著酒意問她,迫切的想要一個答案。
蘇梨由著他抓著,面上一片波瀾不驚:“侯爺,先把醒酒湯喝了吧。”
話落,楚懷安奪過醒酒湯一飲而盡,然後把碗摔在地上:“喝完了,說吧。”
她何時應允過他喝完醒酒湯就回答他問題的?
蘇梨腹誹,卻沒跟一個醉鬼計較,只平心靜氣的回答:“我不恨侯爺。”
“不恨?”
楚懷安疑問,抓著蘇梨的手用力一拉,將蘇梨拉得跌入他懷中,帶著濃郁酒香的唇襲來,蘇梨偏頭避開,那吻落在發頂。
從魏氏頭上搶來的珠釵尚未拔下,楚懷安的臉被那珠釵劃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蘇梨趴在楚懷安懷裡沒有急著動作,她安靜的聞著這人身上馥郁的酒香,像極了五年前那夜,他借醉酒將她壓在身下強吻一般。
“侯爺心儀我長姐,自是應該以長姐的安危喜樂為重,我與侯爺的交情不深,侯爺犯不著為了勞神費力做這些事,這些事,是我的劫也是我欠下的債,我該怎麼還便怎麼還,怎麼也恨不到侯爺身上。”
這一番話,將她與楚懷安之間的關係摘得乾乾淨淨。
若是交情不深,當年她怎會冒著殺頭的危險替他謀劃私奔?怎會半夜偷偷出府,被山匪擄劫而去壞了名聲?
若是交情不深,他何必在她聲名狼藉之時大張旗鼓的讓人去尚書府下聘?何必親自率兵血洗匪窩?何必五年時間,總是夢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