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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貴兒的娘突然失蹤了,人們在山崖底下找到了她的屍體,她手裡還緊緊握著一大把竹根菊,那是一種五顏六色的野花,曬乾研碎可以做顏料,然而,竹根菊從來都是生長在懸崖峭壁上,要想採摘,需要冒極大的風險。”
裕王靜靜地聽著這個故事,兩片薄薄的嘴唇漸漸抿在了一起,
初雪繼續道:“鄰居大娘說,貴兒的娘表面上反對兒子學畫,可是每次看見兒子那麼幸苦換那些粗糙的染料做畫,她都揹著兒子哭上半天,所以,她寧願冒著極大的風險,去採竹根菊來做顏料,只為了完成兒子的心願——唉,這世上,不管是貧賤還是富貴,做孃的,對自己孩兒的那一片心,卻都是一模一樣。”
說著,初雪又翻動起那本畫冊:“這些畫兒,一筆一劃都如此細膩入微,臣妾在想,康妃娘娘在畫畫的時候,心底一定在想,她要好好教導她的孩子,讓他一生平安順遂……”
說到這裡,她又看了裕王一眼。
裕王的眼裡,兩滴晶瑩的淚珠終於順著鬢角流了下來,滴落到柔軟的杭緞枕上。
初雪如釋重負,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放下畫冊,將藥碗端了起來,吩咐小月:“這藥有些涼了,拿去熱一熱吧。”
小月答應了,去接藥碗,裕王卻突然沙啞著嗓子開了口:“不必熱了,我現在就要喝。”
初雪心中一喜,忙拿了銀湯匙,將藥攪動幾下,做勢要喂裕王。
裕王卻強撐著坐起身來,接過藥碗,仰起脖子,將藥汁一飲而盡。
五月的天氣,漸漸炎熱起來,裕王的身子卻很快地恢復了,經次一事後,他的性子變得比以前更沉靜,更穩當,讀書也越發用功。
初雪用話試探過幾次,看出他是真的不再傷心了,心裡也是暗暗欣慰,銀歡的話果然不錯,深深的痛過一次之後,也就會好好活下去了,也許遺憾,也許不甘,可是,裕王終於還是鼓起了繼續好好生活的勇氣。
此事過後,他連初雪的房中都很少去了,嘉靖時不時地就把他叫進宮中與大臣一道探討政事,他需要惡補典籍上的知識來充實自己,在國朝那幫進士出身的大臣們面前,裕王肚裡的那點可憐的墨水是遠遠不夠的。
可是,這件事到底也是有好處的,初雪得到了可以隨時出府的自由,裕王告訴初雪:“你若嫌府裡頭悶,可以到街上逛去。”
初雪當然樂意經常出去逛,這些日子,除了去探望爹和弟弟,她還經常去紫竹巷的小院,和銀歡喝茶聊天,兩人遂成至交。
聽說了裕王身體康復的訊息,銀歡也很高興,不管怎麼說,裕王照顧過她,愛護過她,思念過她,她是真心實意希望這個人過得好。
這日,天氣晴好,銀歡便對初雪道:“京郊有個大池子,叫銀波湖,四面風景絕佳,本是一個外地富商挖了做後花園的人工湖的,誰知湖剛挖成,他就獲了罪;這個大池子無人管理,就成了京郊一處上好的遊玩之地,今天,咱們一起去遊湖,如何?”
初雪欣然同意,兩人便輕裝簡從,只帶了小月和雀兒,坐了馬車直奔銀波湖而去。
到了湖邊,果然見碧汪汪一池春水,鋪天蓋地,面積甚廣,湖邊遊人卻是寥寥,一片寂靜之中,越發顯得四周山川景物秀麗無匹。
兩人在湖邊一座亭子裡相對而坐,初雪面對湖光山色,心懷頓暢,指指點點,說東道西,銀歡初時還頗有興致,可是,越到後來,臉上的愁容就越是明顯。
初雪便問:“銀歡,你有心事?”
銀歡苦笑一聲:“約你出來,本是想著湖邊景物怡人;可以解我煩憂,誰知我心裡還是亂得很。”
“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是林潤——”銀歡秀眉緊鎖:“他中了進士以後,嚴首輔知道他是當今聖上原配皇后的姨甥;且他又甚得皇上歡心,便刻意籠絡。”
初雪以前,經常聽張居正說起首輔嚴嵩和其子嚴世蕃排斥異己,禍亂朝政的種種惡行,對他並無好評,於是一言不發,靜靜聽著銀歡說下去。
林潤那般嫉惡如仇的性子,怎麼可能對嚴家父子那樣的小人假以辭色,上次,嚴家父子特意擺了酒席宴請他,他卻在席上直言不諱,當面痛斥嚴家父子的小人行徑。”
初雪不由得暗暗咋舌,真沒看出來,斯文儒雅的林潤還有這樣勇猛的一面,只是,這樣做,只怕要迫虎跳牆,剛直有餘,卻算不得聰明之舉。
銀換嘆了口氣道:“嚴家父子從此恨他入骨,聽說,已經暗地裡派人整他了,林潤是個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