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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得載不住,順著少女的下頷清漣般滾落下來,無法停止的奔湧,纖弱的身形控制不住的發抖。
原來噩夢不會永無盡頭,現實不是那般冰冷可怕,原來她還有機會獲得拯救,即使在黑暗無底的深淵,也會有陌生人溫暖相助。
她不知道這少年是誰,也不知道惡魔還會不會出現,更不知道還能否見到朝思暮想的家人,只是這一刻,在陌生人的臂護下忽然有了希望,不再被無邊的恐懼吞噬。
鎮上鬧起來,兩名兇徒倏忽來去,在客棧與酒肆刮地般的搜尋,肆意闖入民宅,驚起得鎮民惶惶難安,接連關門閉戶,熄滅燈火,生恐落入了兇徒之眼。花間檮從鎮頭搜到鎮尾,依然不肯罷休,然而少女彷彿化作了一陣夜風,靜靜消失無蹤。
女孩不知自己何時睡著了,似乎許久未有過的安眠。
醒的時候,初曦的晨光映在她的睫上,溼涼的風從頰邊拂過,萬物籠著一層柔軟的輕霧。她以為自己變成了一隻鳥,輕盈的被風托起,路邊的景色飛快的移換,四野安然靜寂,甚至沒有一點腳步聲。
女孩微張著唇,看了好一會,才發現自己伏在一個人的背上。
原來在飛的不是她,是少年。
少年的衣上帶著青草和露珠的氣息,耳廓薄而勻稱,頸項些微見汗,脊背瘦挺溫熱,烘得她很暖,他一刻不停的奔掠,像一隻輕捷的羚羊。
猝然間她又害怕了,鮮血的顏色烙在她的記憶中,她不知道惡魔會不會追來,少年或許因救她而遭逢厄運,肢斷頸折,再也無法矯健的奔跑。
恐懼的想象讓她微微戰慄,少年忽然側轉頭,緊了緊托住她的手,理解的安慰,“不要怕,惡人暫時不會追來。”
她怔怔的看著他,不知他為何這樣篤定。
他的頭轉回去,一邊縱掠一邊道,“他們認為我會送你回荊州,一定會監看陸路與碼頭,一旦朝那邊去,就等於自投羅網。”
她聽得心悸,攬著他的細指都揪緊了。
少年穿過一處野林,隨手摘下一枚野桃遞給她,“你知道惡人為什麼要擄你?他想將你獻給他的師父,那是一個更壞的惡人,此刻就在渝州。他們決計想不到,我們正在向渝州而去。”
她惶然想開口,張嘴卻發出不出聲音,眉尖蹙成了結。
他側頭看了一眼,趕緊解釋,像怕她哭出來一般。“惡人不會發現我們,我會帶你在渝州登船,只消兩日就能到荊州。”
她知道自己還是能回家,略略安心了一點。過了好一會,想起還捏著一個毛茸茸的桃子,遲疑的嗅了一下,還沒聞到香氣,肚子已然咕響了一聲。
清晨格外靜謐,他自然聽見了,剎時停下腳步,將她放在一棵殘斷的樹樁旁。
蘇璇一回頭,眼睜睜看她臉頰紅了,墨瑩瑩的眸子泛起了水光,整個腦袋都恨不得垂進胸口。
她本來已經憔悴了許多,噙著淚越發羸弱,彷彿一朵凜風拂過的花,再禁不起一絲摧折。
蘇璇在門派中曾與師兄師姐混在一起習武練劍,從不覺得女孩子有什麼不同,這一次遇上了嬌嫩嫩的世家小姐,多說一句都怕驚嚇了她,此刻見她窘得無以復加,他不知怎的也尷尬起來。
蘇璇從懷中掏出油紙包的麵餅,摘下水袋一併放在她手上。“是我不好,沒留意你許久不曾進食,身上只帶了這些,你暫且將就一下。”
野林間空蕩無人,他似乎知道她不好意思進食,藉著察探形勢的由頭避開了,這讓女孩稍稍放鬆,又為落單有些不安,躊躇了半晌才解開餅上的油紙。
麵餅不知是什麼做的,有一種強烈的鹼味,硬糙難咬,嚥下去嗓子咯得生疼。她從未吃過這樣粗劣的食物,只是到底餓了,坐在樹樁上努力啃咬,不一會就忍不住要飲水,剛擰開水袋她又停住了。
水袋是他的,自然被他飲過。
她雖未及笄,也知這是極不合宜的。
可他救了她,斷沒有嫌棄救命恩人的道理,但他確確實實是個陌生的男子,縱是年少也當有別。
她又餓又渴,捧著水袋猶豫了許久,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又想哭了。
遠處人影一現,少年像一隻飛雁,兩三下起落就到了眼前。
她驚愕的盯著,好像他生了兩隻看不見的翅膀。
蘇璇被瞪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會一點輕身術。”
她不懂什麼叫輕身術,他也沒有解釋,開啟攜回的荷葉包,露出幾個饅頭和兩枚醃蛋。“我在附近找到了一戶農家,這餅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