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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處的螭紋騰飛,格外懾人。
明珠口中稱喏,上前一步給嚴鶴臣打簾:“大人請。”
庭院裡的風吹進來,吹得嚴鶴臣的曳撒袍擺微微揚起,一道一道的褶皺也分外清晰的模樣,上頭的銀線在月光下像流動的水,明珠從流丹手裡接過宮燈替他打亮。
本該是送到門口的,明珠擎著六合宮燈走到門口,嚴鶴臣站定了身子,側過臉來瞧他,笑著說:“往前走一會便是暢春園,春末時從雲南進了幾盆瓊花,掐算著日子也該開了,不如和我一同瞧瞧?”
好一副閒情雅緻的模樣,明珠可不敢和他看什麼勞什子的花,莫不是找了旁的理由想無聲無息地除掉她。想到這,明珠抬起臉,笑著說:“大人美意,本不該拒絕,只是公主身邊不能離了人,我自個兒跑出去了,不像話。”
嚴鶴臣忍不出嗤笑,語氣不鹹不淡地:“公主身邊確實離不了人,可也輪不上你。這瓊花一年只開這一回,尋常人可也沒這個眼福。”
這人好端端地站著,嘴巴卻刻薄得緊,明珠臉上微微一哂,三言兩句間,嚴鶴臣堵得她都找不到回絕的話來。
嚴鶴臣見她不吱聲,略彎了唇角,踅身邁著步子往前走,也不管她跟上沒有。明珠猶豫了一下,終歸還是跟在他背後一同向暢春園走去。
暢春園在內廷西北角,本就是給西六宮的娘娘們賞景用的,可今上後宮不豐,西六宮裡頭正經的主子沒幾個,一路上也冷冷清清的。
明珠走在嚴鶴臣身後,看著他頎長的影子投在三五步前頭,她的繡鞋每回都要踩上一樣。她覺得好玩,把目光投在地上,稍稍快了些步子,離嚴鶴臣的影子又近了幾分。
“好好走路。”這聲音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可偏把明珠嚇了一跳,這人莫不是後腦勺都長了眼,她悄悄撇了撇嘴,垂著頭不再敢有什麼小動作了。
暢春園是處不大的花園,沿著抄手遊廊走過去,便是一處蓮花池,池中盛開著芙蕖。嚴鶴臣踱著步只管向深處走,越往裡越幽邃寂靜,明珠心裡頭惴惴著,不知嚴鶴臣要把她帶到哪去。
又走了一百多步,遊廊也走到盡頭。盡頭是從蘇州運來的太湖石堆砌成的假山,別有洞天,枯而不潤。嚴鶴臣掖著手站定了,冷淡著眉眼瞧著眼前的女郎。
明珠不知他打的什麼算盤,要藉口把她單獨叫出來,手裡握著宮燈,手心裡微微出汗。她自己是個膽小怕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偏偏不遂她的願。
“嚴大人這是叫我來做什麼?”
嚴鶴臣臉上帶著笑:“自然是帶你賞瓊花。”這笑掛在皮相上,半點也沒透進眼睛裡,“這沒旁人,我倒想問問你,你怪不怪皇上?”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可偏偏明珠卻明白他的意思。她小的時候,家裡還是煊煊赫赫的簪纓貴族,她父母感情甚篤,只有一子一女,皇上御極之初,無太多可用之才,迫不及待地扶持新貴,這才挑中了她兄長,才釀成這個結果。可到底是做臣子的,哪敢違抗皇命呢?
明珠垂著眼低聲說:“大人可不敢這麼說。奴才是皇上的奴才,為皇上捐身,也算不辱沒身份。”
嚴鶴臣冷眼看著她說場面話,嘴角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你倒是好性兒,罷了,日後再說吧。”
他拿眼打量著明珠,論姿色,明珠在掖庭裡可要遜色一些,她不是什麼天香國色,只是雙眸剔透晶瑩,下頜圓潤,整個人同她的名字也相稱,一副如珠似玉的模樣,活潑伶俐,是掖庭裡少有的新顏色,嘗慣了山珍海味,保不齊也喜歡蘿蔔白菜。
他原本是打算把明珠往御前送一送的,可現下見她呆呆傻傻的模樣,只怕送過去也是死路。這皇城太大了,幽深得吃人不吐骨頭,像她這般的小宮女,連個水花都激不起來便銷聲匿跡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兒,他又四平八穩地笑起來,眼中悲憫神色更甚:“罷了,賞花吧。”
瓊花種在假山東北側,統共有兩盆,花期都在同一日,估計也是計算好的,講究的是成雙成對的美意,這花本該是送到御前供皇上和娘娘們欣賞的,只是正逢多事之秋,皇上沒有賞花的心情,這兩盆瓊花就沒人提起了。
阿珠偷偷抬眼打量著嚴鶴臣,緋色的麒麟袍稱得他面板白皙,一雙眼沉沉的,偏好似極專心的模樣。阿珠把目光收回來,暗自腹誹,這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羅,偏生得這般好模樣,當真是可惜了。
想到可惜二字,她自己卻也一愣,究竟是可惜什麼呢?
明珠從暢春園裡回來,人定早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