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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丹也湊上前去看,只見明珠繡出的鹿眼目光如水,安寧而澄淨,眼波無瀾,竟渾然天成地有著一種雍容華貴來。
如此一對比,高下立分。
流丹的臉色不太好看,而周圍幾個小宮女卻都興奮起來,她們原本入宮的時間與明珠相仿,如今明珠在主子面前討喜,她們也跟著歡喜,一時間都姐姐長姐姐短的叫了起來。
流丹幾乎咬碎了牙,低低啐道:“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不給我滾去睡覺,明日都不打算起了麼?”
大家這才都忙起身收拾,流丹把帕子丟到紫雲臉上,把頭上的宮花摘下來丟進妝奩盒裡,發出“啪”的一聲響。
轉一日就是除夕,這也是明珠在宮裡過的第一個除夕,這日是喜慶日子,宮女們也不必穿原本紫色或褐色,這日一大早上,嚴鶴臣領了幾個小黃門過來賜新衣服。
這都是按照品階給的心意,流丹白朮的衣服自然是最好的,明珠身份稍次些,紫雲摸了摸明珠的衣服,忍不住小聲嘆氣:“姐姐雖然好似不如流丹姐姐、白朮姐姐,可我瞧著,這衣服卻比她們的還要好些呢。”
明珠把衣服展開,依舊是淺妃色,上頭繡了將開未開的芍藥,花紋細緻精巧,面料約麼是緞子。她把衣服換好,順手簪了兩朵宮花,出了門,幾個嘴巧的小黃門連連讚道:“都說姑娘顏色好,果然人要衣裝,如今更是不同以往。”
明珠抿著嘴對著他們笑笑,眼若新月一般,嚴恪更是真心實意:“明珠,你真好看。”
嚴鶴臣從長公主房裡出來,他今日一併帶來了皇上給長公主的賞賜,一出門就瞧見明珠和嚴恪在說話,嚴恪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小女郎的眉眼彎彎,笑容恬淡。
他眼中有更深的浩瀚神色,好像深不見底的潭水,這小女郎脾氣好得很,好似這宮裡頭人人都能叫她歡喜,可偏偏,她在他面前,總是畏懼得很,像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似的。
嚴鶴臣掖著手,站在宮牆的陰影裡靜靜地看著明珠,果然像她的名字,珠圓玉潤的討喜模樣,只是小半年過去,總覺得她好似比以往瘦削幾分似的,身量也高挑些,眼睛依舊是盈盈的。妃色很襯她,嚴大人的嘴角微微挑了一下,似是對自己的眼光滿意得緊。
嚴恪又同明珠說了幾句,一抬眼看見了嚴鶴臣站在陰影處瞧著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只覺得心底發顫,忙一溜煙地拋過去獻媚:“乾爹,怎麼出來了。”
嚴鶴臣抬起眼,看向明珠,看她溫馴地對他斂衽為禮,而後默默收回目光:“長公主也沒有旁的事,今日晚上,皇上寶坤殿設宴,你我皆要同去,提前備著吧。”說著抬步走出了昭和宮,嚴恪側過臉對著明珠頑劣地一吐舌,一副十足十的少年郎模樣。
明珠微微抿著嘴對他一笑。
端寧十年,除夕。
這是皇上登基的第十個年頭,這一年,皇上蕩平北狄,登泰山封禪,刻碑立傳。皇上是個努力的皇帝,可盛傳皇上的王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順,正是奪了兄長的皇位。
皇宮裡頭歌舞昇平,流言蜚語只要到不了御前,就任他去傳。這一年的除夕,闔宮上下,依舊是兄友弟恭的好模樣,皇上算不得明君,也不算昏聵,只不過奉行中庸之道,不偏不倚罷了。
戌時整,明珠跟在長公主身後,由寶坤殿西側偏門入殿,而後是文武百宮自兩腋處魚貫而入。
掖庭燃著光,一路火樹銀花,燈火通明,振聾發聵的號角聲層層疊疊如同潮水一樣盪開,皇上攜皇后,自泰和門正中而入,百官皆俯首叩拜。
這便是乾朝皇帝的無上榮光與至高無上的地位,明珠跟在長公主身後叩拜行禮,一抬頭就看見了手握拂塵,跟在皇上身邊的嚴鶴臣,他今日依舊穿玄衣,不過是為了迎合節日喜慶,玄衣的衣襬、袖口處有暗紅的滾邊,金絲銀線修成的交領上頭是萬字流雲紋。
嚴鶴臣褒衣博帶,面容冷肅,不認識他的只怕會以為他是前朝哪個風光無兩的少年臣子。他跟在皇帝身後,自有渾然天成的氣度。
而後,他轉過目光,穿過茫茫人海,各色宮女,直直地撞進明珠的眼裡,明珠的心微微一突,下意識垂下眼,微微屈膝示意。再抬起頭,嚴鶴臣已經把目光收回,看向了別處。
明珠暗暗吐氣,只覺得被他刀子一樣鋒利的目光掃過,脊背都出了冷汗似的。
待眾臣坐定,不過是又說些歌功頌德的吉祥話,而後賜宴歌舞。嚴鶴臣位高權重,也有人為他特意安排了座椅,明珠站在長公主身邊為長公主佈菜,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