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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突然一抖,一滴墨汁濺了上去,不聲不響地暈染開。
他笑起來,道:“你的字這樣好看,你教我好不好?”
阿寄面色現出了些慌張,要站起來卻被他用力往下一拉,一下子張大了口卻發不出聲音,身子摔跌下去——
卻聽見一聲悶哼,她竟是摔在了他的懷裡,抬起頭,就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像一面清澈的湖,又像平靜地懷著暗湧的海,她在裡面看見張皇失措的自己,因為口不能言而愈加混亂不堪的自己。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溫柔地笑了:“你躲什麼呢?我只是一個廢人而已。”
她搖了搖頭。
“不躲了?”他好像有些滿意了,“不躲的話,便給我抱一抱。”
她別過臉去,不掙扎,卻連耳根都紅透了。他將臉埋在她的頸項間用力地一呼吸,陌生的少女的香味裡彷彿藏了一個危險的訊號,引他走到一扇危險的門前——
“姐姐?”張迎忽然探進一個頭來,看到兩人這樣情形驚了一跳,“呀,姐姐摔著了沒?你可是帶著傷的啊!”
“‘姐姐’?”顧拾好看的眉頭微擰,還沒來得及發作,阿寄卻已從他懷中坐了起來,一邊低頭理著衣襟。
她沒有摔著什麼,他都將她接入懷裡了。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也可能她知道,她只是不願意承認,他那樣寂寞,做什麼都比一個人留在黑暗裡強。
他只是太寂寞了,如此而已。
顧拾躺在地上,心頭亂糟糟的,索性將氣撒在了張迎身上:“你來做什麼?”
“險些忘了。”張迎吐了吐舌頭,“宮裡來人啦。”
張迎跑上來扶著阿寄,顧拾又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她沒事,摔著的人是我。”
阿寄不由得笑了。她朝他淡淡地看過來,柔潤的笑容,像是在包容他的孩子氣,又像是在寬慰他的無明火。他一時間洩了氣,便見她安靜地走了出去。
他總是隻能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書案上那一張紙飄飄蕩蕩地落在了地上,字跡一筆一劃,秀麗工整。
“鄭玄《目錄》雲:‘士娶妻之禮,以昏為期,因以名焉。必以昏者,陽往而陰來,日入三商為昏……’”
顧拾側著頭看了片刻,突然一骨碌爬了起來——
他真是隨手抽了一卷書,哪曉得就抽中了《士昏禮》!
***
阿寄和張迎走出院外,卻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柳岑正指揮著幾名兵將守衛在宅邸各處,這時恰回了頭來,看見了阿寄。
阿寄抿了唇。
柳岑走上前來對二人抱拳道:“二位便是安樂公的貼身從人了吧?陛下說眼下安樂公身邊的人變多變雜了,難免守衛也要增加,便從末將的南軍又抽調了一些人馬過來。還請二位擔待了。”
阿寄看著周圍佈下的層層守衛,心知他們也不全是柳岑的人,何況還每日一換,這偌大的宅子看似比過去敞開了些,實則是看得更緊了。
張迎小孩子心性,直白地說了出來:“還要加人?我剛來的時候,就覺得這裡守衛也太多了……”
柳岑笑道:“小貴人有所不知,如今鮮卑亂邊,正是非常之時,而況安樂公又是非常之人,總是穩妥些好。”
張迎嘟囔著嘴還未接話,卻聽輕輕的一聲冷哼從身後響起。
他回頭一看,竟然是安樂公,站在了那沒有關上的院門口,狹長的眉眼清豔冷酷,朝他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
柳岑微微變色:“這扇門不是應該落鎖的嗎?”
“三月以來,因為丁太傅他們來來去去,這扇門白日裡就時常不鎖了。”張迎解釋道,“我看還是不要落鎖的好……”
“這是你們的失職。”柳岑截斷了他的話,目光卻掃向阿寄。
阿寄默默地走回去,就在顧拾的面前,將那扇院門合上了。
他在門裡,她在門外。她臉上的紅暈甚至還沒有全然褪去,拉上門環的動作卻沒有遲疑。
他的心好像被揪住了,愀然地、不明所以地痛了一瞬。
他看著那扇紅銅大門緩緩地合上,然後聽見了落鎖的聲音。他迴轉身,望見一片幽靜的、死寂的花園。
他慢慢走回房中去,突然又大踏步地折返回來,往院中那乾枯的刺槐樹上狠狠地踢了一腳!
枯木只是微微地晃動了一下便歸於靜止。他抬起頭,寒冷的陽光從疏枝間刺進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