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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婦人扛家守業,夜夜磨豆漿到三更還能偷漢,那體力可真是夠好。如玉再看這老太太混身打扮的利利索索,頭髮梳的明明亮亮,一雙三角眼滿是戾氣,混身上下乾淨的水滴兒都沒有一滴,全然不像是磨豆腐人家的婆婆。她一眼過去心中已有計議,又緩和著問了幾句家裡孩子可好,老太太身上可有疾病需要吃藥等話兒,洋洋灑灑書得信一封,將她所問來的瑣事事無鉅細寫了上去,等寫到兒媳偷人那一項時卻是筆鋒一轉,寫道:兒媳一人磨豆賣漿,起早貪黑極其辛苦,薄肩帶著兩個孩子已是不易,若我兒已掙得家業,還望早早回來,與兒媳共過美滿日子才是。
等到重複念給這老太太聽的時候,家裡瑣事如玉自然是照實念出。老太太邊聽邊點頭,等到兒媳偷漢那一段兒時,如玉卻是話鋒一轉,照著老太太剛才的原話複述了一遍。老太太手中攥著十文錢,乾乾淨淨五指啪一把拍到了桌上,起身道:“這樣吧,我多花五文,信就放在你這裡,等信差來了一併寄走即可,我就回家坐等我兒回來休了那出牆偷漢的賤婦!”
自古婆媳是仇家。如玉撿起那半隻饅頭才嚼的幾口,便見打西邊過來個神色憔悴,滿身豆汁點子頭髮零亂的婦人。她一臉怨憤,走過來一把撕住如玉嘶聲問道:“方才我婆婆可是到你這裡來,請你寫信給我家相公,說我偷漢,要他回來休了我?”
如玉一聽便知這是方才那老太太的兒媳婦,苦主來了。她連忙安頓這豆漿娘子在小扎子上坐了,拿出那封信來問道:“你可識字?”
豆漿娘子搖頭道:“只識得幾個數字,略會算點兒賬,字卻識不得多少!”
如玉揹著筆桿兒指著紙上的字兒,一字一頓念給這婦人聽。尤其到了‘兒媳一人磨豆賣漿……’這一段時,更是仔仔細細讀了兩遍。
這豆漿娘子滿心委屈,抽噎道:“既便起早貪黑,既便比牛馬還苦,為了我的兩個孩兒我都忍得,可那老婦實在可恨之極,整日孩子也不替我帶得一帶,除了與街坊老太太們搗些閒非,就是眼盯著看我與街上那個多說兩句,不停造些閒話與我。我每日晚上聽她一番數落,幾番下死的決心,回屋看看床上兩個孩子,卻又說服自己活下來。”
天下婦人們的苦可不就是如此。如玉既做男子打扮,便不好去拍撫她,正準備再寬慰兩句,忽而就聽遠處一人怪笑道:“在爺爺我的地盤兒上發財也不報備,這不男不女的東西什麼來路?”
豆漿娘子猛得收了眼淚,問如玉道:“你在此做生意,可跟餘剝皮報備過沒有?”
如玉抬頭見是個賊眉鼠眼,細腰伶丁的傢伙帶著幾個潑皮混混,也知只怕他是這裡的地痞,搖頭道:“沒有!”
豆漿娘子道:“這餘剝皮是咱們西京府尹家寵妾餘姨娘的弟弟,在這城裡專吃個東大街與西市,任誰在這兩處做生意,一天都要給他三十文錢做保護費,若你不給,只怕這生意做不得長久。”
如玉一聽要三十文,心道乖乖,那得我寫六封信才能掙得出來。她還未站起來,餘剝皮身扣幾個地痞已經來扯她小桌上的罩簾了。如玉眼瞧著一隻硯臺要叫他扯出去,連忙抱起笑著叫道:“小弟初來此地,不懂江湖規矩,擺攤前沒有跟餘大哥報備過,實在是小弟的錯,餘大哥請受小弟一拜!”
餘剝皮看他斯斯文文,說話又還上道,兩隻小手兒綿綿抱拳就拜。他也當自己這保護費是正經生意,總不好都打打殺殺,遇見這種知禮的也會給點兒臉,此時便伸手止退了幾個地痞,上前撩袍在如玉面前的凳子上坐了,展了手道:“既然懂規矩,就把三十文錢拿來,小爺爺我今兒就不打擾你了,明兒咱再來,好不好?”
如玉又是一拜:“實在不湊巧,小弟今日出門的時候未帶得銅板,方才寫一封信也只賺得兩個銅板,若大哥您實在緊急,就先拿了這兩個銅板,如何?”
蒼蠅也是肉。餘剝皮看如玉笑的極其老實,伸手指著她的鼻尖兒道:“好好擺著,小爺爺我晚上收攤兒的時候再來,還得二十八外銅板,到時候你若準備不好,我立刻踢爛你這攤子。”
俗話說,為商那有不遇地痞。如玉長到十八歲第一次為商,但小時候聽爺爺講古今講的太多,又兼她腦子聰明,眼睛夠靈,天生就能對付這些惡棍無賴們。她一邊整著桌子,一邊計議著要怎麼對付這餘剝皮,好叫他不來臊自己的生意,便聽一人問道:“先生這幅畫,要多少文錢才肯賣?”
如玉抬頭,見一個扛著扁擔挑著筐的鄉下人在問自己一幅工筆所畫的搖錢樹,笑著答道:“老伯,這幅畫要五百文錢才能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