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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將方才與張登所對的話複述了一遍,張君直覺她嘴裡形容的張登,完全不是自己父親的樣子,就連問如玉的話也都有些太奇怪。
張君又問:“你可曾提及你祖父?”
如玉點頭:“提了,他還回了四個字:歲月蹉跎。”
張君默默點頭,卻不再說話。
自古丈母孃愛女婿,公公總比婆婆善待兒媳。在如玉影響裡,公公張登至少表面上來說比婆婆區氏應該要好對付一些。
張君自己也是一頭霧水,反扣了扣如玉的手心道:“七月流火,要辛苦你與我一同在此跪著,你往旁挪一挪,挪到那松樹蔭裡去,莫要跪中暑了。”
如玉胃裡一陣陣的犯著嘔膩,遂聽張君的話往邊上挪了幾步,挪到了松樹蔭裡,過不得片刻,便見一個身著一襲海棠彩棉麻紗衣,孕肚微鼓的女子疾步走了過來,並肩就與張君跪到了一處。
這女子不著錦衣,只著棉麻紗衣,麻紗吸汗而又透氣,夏天倒是很不錯的選擇。但是一般人很難駕馭這種棉麻紗,概因它皺褶太多,樣式隨意,稍穿的不好,就會顯得非常邋遢。
但這婦人不同,她膚色白嫩細膩,一雙圓而大的杏眼,圓鼻頭,唇飽滿而又溫潤,面圓,下頜亦十分圓潤,可這樣嬌美的面相卻又帶著股子十分清冷的氣質,混身上下唯著這麼一件海棠彩的棉麻紗衣,那怕腹部微鼓,體態仍還有一段風流。
如玉自己躲在松樹的暗影裡,終於止住了嘔膩,心中嘆道:也不知這位是誰,與張君跪在一起,倒也十分的般配。
她忽而再一想:不對啊,今天拼了命,是要讓我進這家門,她怎麼能與張君並肩跪著?
“祖母不刻就要過來,欽澤你再忍得一忍!”那女子忽而說了一聲,語吐如鳥啼鶯轉,亦叫如玉羨慕不已。
接著柺杖搗地的聲音愈盛,又是一群紗裹羅飄的婦人們簇擁著一個身著絳色紗衣的老太太走了過來,這老太太亦是圓臉,眼瘸深重,滿頭華髮,亦是一臉的威嚴,走到張君面前左右環視一眼,問道:“欽澤娶來的孫媳婦在何處?”
如玉也猜到這該是張君的祖母,永國公府的老太君張老夫人才對。她躲在個松樹蔭裡,欲要靠到張君面前去,中間還橫著個美人兒,若不靠過去,誰能知道她是張君新娶來的夫人?想到此她站了起來,徑直走到老太君面前,提簾跪了揖手於額正揖禮道:“孫媳趙如玉拜見祖母!”
老夫人等如玉重重拜了三拜,在一眾冷眼婦人們的圍觀下,伸了手道:“孩子,拿你的手兒來我瞧瞧。”
如玉將自己一雙手伸給這老夫人,老夫人顯然眼瘸深重,只怕看得不夠清楚,撫了片刻又道:“孩子,你站遠了我瞧瞧你!”
如玉只得往後退了幾步,站定之後雙手拄著拐,在一群呈扇形散開的美婦人們中央,緩緩凝眸,盯著如玉看了許久,那眼神似與永國公張登如出一轍。
一眾的婦人們瞟過如玉一眼,自然都在看老夫人臉上的神色。但這老夫人一輩子的老城府,自然不可能一眼叫兒媳孫媳婦們並一群丫頭們看穿。
她沉吟了許久,才柺杖搗地:“誰說我的欽澤傻?瞧瞧他替自己找來的這媳婦兒,有相貌,有身段,落落大方,我瞧著很好。我聽聞他娘不讓兒媳進門,雖說分了家我就不該管這府的事兒,但既兒子還肯叫我一聲娘,欽澤還肯叫我一聲奶奶,這事兒我便要點頭,叫孫媳婦進門。”
張君叩首道:“孫兒多謝祖母!”
“但是,孩子啊,你畢竟未曾當面與爹孃說清楚就私訂婚約,這也是一重重罪,進門的事情我能替你點頭,可在父母面前犯了錯失的罪責,你卻還要自己承擔。”老太太這話一出,如玉也走了過來,跪到張君旁邊那婦人旁邊,叩首道:“多謝祖母!”
老夫人伸手拉起張君身邊那年輕美婦人,語氣中半是責怨半是寵溺:“雨棠,你已有五月身孕,如何能說跪就跪?快快起來,回屋歇著去,欽澤的事兒我我去跟你們的爹說,我是他老孃,由不得他不答應。”
如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與張君並肩而跪的美婦人,竟是他大哥張震的夫人周昭。她在西京時,就聽說過周昭的名號,她是太子太傅周正儒府上的嫡長女,詩畫雙絕,才貌兼有,為京中貴女們的典範。
那劉嬤嬤還曾說過,當年三皇子寧王為了與永國公府世子張震爭這周昭姑娘,還曾在汴河岸拔刀打過一架。據說張君也跟著,兩兄弟打人一個,自然是他們兄弟贏了。
她才揚頭要看,那周昭已經招了個小丫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