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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追來。
待到茶湯沸了,老奴的頭也磕破了。
棲遲終於開了口,未語先嘆:“我一介深閨女流,就算有心諒解貴府世子,也愛莫能助啊,那質庫是何等地方,利滾利,可斷人頭顱。不如
你回邕王那裡求個饒,讓他出錢將東西贖回去也便罷了。”
老奴一聽,呆了。
“新露,送客。”
門開啟,新露和秋霜齊齊走了進來。
老奴被帶出去前還想再說幾句好話,討個手信什麼的給那質庫櫃上拖延幾天也好啊,抬頭時無意間一瞥,見屏風上映出縣主髮間一根金簪,
眼熟的很,似乎也是邕王世子當初典當出去的,手抖兩下,再無顏面說什麼了。
人走了,屏風撤去。
棲遲朝窗外看了眼,李硯轉著頭正望著那老奴離去的方向,雙唇抿得緊緊的。
其實這是個剛毅的孩子,她是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沒錯,女主她,是個富婆……
第三章
李硯現在算是明白了,他姑姑說的那句很快他就會更想笑了,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他早該想到的,以姑姑對他的關愛,怎麼可能容得下他吃這麼一個虧,肯定是要替他討回來的。
正是這樣,他之前被欺負了才沒說,是真不想給她惹麻煩。
但姑姑可比他想的要厲害多了。
兩聲輕咳傳來,他循聲望過去,他姑姑靠坐著,長衣迤地,正隔著扇窗看著他呢。
敢情剛才偷看她,結果全被她看到了。
他一下縮到窗後,又一手扒著窗框,露出半張臉,眨眨眼,嘴巴開合,比劃出句話來。
那頭,瞧見他姑姑笑了。
棲遲手裡還端著那盞沒喝完的茶湯,看得清楚,李硯用嘴巴比劃著,是在說她昨晚說過的那句話:錢可真是個好東西呢。
白給他報仇了,還會揶揄他姑姑了。
剛要白他一眼,那小子已經閉上窗,躲著不露面了。
她笑著放下茶盞,抬頭,新露和秋霜已經返回了。
二人不僅送走了那老奴,還把邕王世子託他帶來賠罪的禮品清點了一番,一一報給她聽。
以邕王世子那氣度,送的東西棲遲都瞧不上眼,帶著也嫌累贅,發話說:“拿去叫客舍櫃上的摺合成錢銀吧,城外流民這麼多,散給他們好
了,也算做件好事。”
秋霜應下,心裡卻是不忿,真是好人沒好報,他們家主和世子多好的人啊,卻要到這邊陲受罪,那張牙舞爪的小人真是活該被教訓。
棲遲動一下脖子,覺得頭上沉,終於想起了頭上那支沉甸甸的金釵。
她抬手拔下,遞給新露:“這個做見面禮,帶著我的拜帖,去為世子到城裡請一位新老師。”
新露接過去,與秋霜對視一眼,出門去辦時,心裡都明白了,看家主的意思,短期內是不打算離開這北國了。
※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棲遲,一天已過去大半日。
窗外又下雪了。
棲遲計劃著入城的事,看著那紛紛揚揚的鵝毛雪花,推測著這雪何時會停。
風聲呼嘯著,視窗邊的一截細長的樹枝擺舞扭曲,隨時都要被折斷了一樣。
棲遲想:這地方的名字怎麼能叫瀚海府呢,瀚海已結了厚冰,只有漫天的風雪,狂風席捲,百草盡摧。
她想起了光州的山與水,四季分明,惠風和暢,竟有些感慨了。
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那個男人,跟她可真不是一個天地裡的。
但她此行的最終所在,就是都護府。
李硯不知道,新露和秋霜也不知道,她決定了,便來了。
咔咔的輕響,果然是窗外的樹枝被吹斷了。
棲遲抬手關窗,窗外聲音更大了,風聲夾雜著東西被刮落的聲音,隱隱約約,似乎還有別的聲音。
好像是……馬蹄聲?
她仔細聽了聽,驀地一聲烈馬長嘶,接著是什麼被撞開的聲響。
若沒聽錯,應當是門。
回過頭,外面已經傳來紛雜吵亂聲,但瞬間又寂靜了,像被什麼生生制止住了。
而後是一陣迅速而齊整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像潮湧一樣,蔓延而來,彷彿將這裡包圍了。
漫長而無聲的沉寂後,有人聲傳來——
“外圍二十八間,內圍十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