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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費心,已是少見了。
……
日落時分,棲遲已經準時坐在那間鋪子裡。
一旁,站著做男裝打扮的秋霜。
新露此刻,正乘著她的馬車緩緩趕回府上。
眼前是一方竹製的垂簾。
她坐在案後,那枚魚形青玉就擺在案頭。
簾外,是匆忙趕來的諸位櫃上的。
足足幾十號人,已快將廳中坐滿。
秋霜站在簾邊看了幾眼,俯身說:“瀚海府內外的,差不多都在了。”
棲遲點頭。
這些人能算得上都是她的心腹,才會被特地調來這北地,但也幾乎無人見過她真容。
多年來,他們是全部身家系於她一身,與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才能得她信任,用到了刀刃處。卻也沒有刻意提拔過誰,到完全信任的地步。
只因心知光王府勢微,她從沒想過將全部託付給一兩個人,否則將來未必能壓得住。
可也因為一視同仁,如今,需要她親自出面,憑這枚東家信物來親手處理這事。
一片鴉雀無聲中,偶爾傳出兩聲嘆息。
“東家,如何是好?”終於有人忍耐不住出聲詢問。
棲遲看一眼這間新鋪。
這是一間製茶坊。
原本,她並沒有開這鋪子的打算,只因附近落戶了一批流民,在周邊墾荒後,除了種糧外也試著種了一批茶樹。
她得知後就順帶開了這鋪子,既可惠己,也可惠民。
在北地新增的那些鋪子,大多都是如這般,她看準了北地民生所需而經營上的。
但伏廷不知道,否則他便不會說停就停了她的商事。
她看一眼秋霜。
秋霜跟隨她多年,這時候該說些什麼是心知肚明的,朗聲道:“諸位放心,你們皆跟隨家主多年,皆依賴家主為生,家主斷不會叫你們失了飯碗。”
這話一說,大家多少心定了些。
過了片刻,才又有人擔憂道:“我們過往各地經商,從未遇到過這種情形,大都護親自下令,怕是難以解禁,此後北地的路怕是要斷了。”
棲遲終於開了口:“不會,他再如何,也不會拿北地民生大事做賭注。”
那人問:“那東家有何打算?”
棲遲想,這大概是釜底抽薪,到此時,反而有些明瞭伏廷的意圖了。
他一定是對她的商號起了疑。
然而那些事,她必然得做,不做,北地又如何能好起來。
這是一個死局,唯一低估的,是那男人的心思。
她拎拎神,說:“料想不會長久下去,我會設法打消都護府疑慮,你們暫且不必遠離北地,可於各州府下鋪面待著,也可在此暫留,解禁是必然的。”
眾人紛紛稱是。
正說著,秋霜朝外走出去兩步。
她安排了人手守在外面的,此時門卻被推開了道縫,她自然要留心去看。
進來的卻是那糧鋪櫃上的。
她訝異道:“不是叫你去向大都護求情,為何回來了?”
那櫃上的嘆息:“大都護根本未曾見我,我等了許久,只聽說他已領人走了,只好過來向東家稟報。”
棲遲聞言一怔,隔著簾問:“可知他往何處去了?”
櫃上的回:“不知。”
她眼珠輕輕一轉,又問:“你出城時可曾遇到兵了?”
“在城門處撞見了一隊兵,我料想是巡城的,但也避開了,應當是無事的。”
棲遲霍然站了起來。
秋霜吃驚地看著她:“怎麼了,家主?”
“回去。”她說。
秋霜不明所以,但還是連忙跑去後面推那扇後門。
棲遲一手拿了案頭上的青玉,一手拿了帷帽,正要轉身,聽到一聲驚呼。
是秋霜的。
緊接著,前廳一聲踹門響。
她隔著垂簾看出去,隱約看見一隊人衝了進來。
進來的是一隊兵。
外面守著的人早已被架上兵刃,一個字也不敢發出來。
秋霜所在的後門口,亦是幾個兵。
這裡已然被團團圍住了。
兩聲沉著的腳步響,所有人看到進來的人時,都立即站了起來,垂著頭,不敢作聲。
伏廷一手按刀,走入廳中。
他的眼睛,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