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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遲不想叫他知道,尋了個話題:“在想以往我不在,你都是如何見他們的?”
“只見下官,不見家眷。”他說。
她心想說得這麼幹脆,可見過往眼裡就只有公事了。
忽而就動了個心思,她又問:“那你為何不乾脆將我接來?”
話音慢慢的,拖長了,她眼神也飄過去,盯著男人眉目英挺的臉:“是不是我不來,你便永不會去接我?”
她也不知為何會問起這個,或許是早就疑惑了。
伏廷被問得沉默了一瞬,才說:“不是。”
他一個男人,娶了妻豈會一直幹晾著,無非是看北地境況不好,想過了這道坎再去接她罷了。
反而是她忽然自己過來了,叫他始料未及。
更始料未及的,是她來了後做的事。
想到這裡,便又想到因那一筆補軍餉的錢。
倘若事情傳揚出去,那他一個大都護,連剛才坐在這裡接受下官拜禮的顏面都沒有。
他抿著唇,站起身來,去窗邊看馬。
棲遲一直看著他,是有些詫異。
想起初入府時,他沒將她當回事的樣子,本以為不會有什麼好聽的話了,卻沒想到他直接說了會去接她。
忽而聽到外面一連串的腳步聲,似乎有不少人上來了。
眾人談笑風生地散入到各個獨室裡去。
皋蘭都督與他們談笑的聲音傳過來。
忽然間傳出一陣驚呼聲。
她正奇怪是出了什麼事,門簾一動,羅小義走了進來。
他急急忙忙,竟顧不上棲遲在場,開口就道:“三哥,來了一批上好的馬!”
伏廷轉身。
羅小義抬手抹一下額頭,上面竟有浮汗,是急跑過來導致的。
他一臉的笑:“方才一群西域馬商趕過來的,與我們馬場裡養的不相上下,是可做戰馬的良駒。”
伏廷聞言腳一動,剛要出去,皋蘭都督揭簾而入。
“稟大都護,外面來了一批好馬,但被截住了。”
他皺眉:“什麼叫被截住了?”
羅小義也變了臉,他方才見還好好的,那群馬商就待在馬場門口,怎麼忽然就有變數了。
都督答:“是那些前來賞玩的權貴,眼見我們馬場裡的好馬得不到,便想買這群馬商手裡的,剛說好了,要在此地競買。”
棲遲透過簾縫朝外看,什麼也沒看見,猜測方才那一陣驚呼聲便是因為看到了那群新到的好馬。
她悄悄看一眼站著的男人。
他早已冷了臉,雙唇抿得死緊。
羅小義見他三哥這般神情,便知不妙,一手摸腰,都有去截的心了。
忍耐著又說一句:“三哥,那批馬不能放,我們剛擴了軍,急需培養騎兵,馬場的馬又不夠,眼下這批若是補上是再好不過的了。”
伏廷說:“廢話。”
他會不知道?
偏偏這批馬早不來晚不來,趕在這群人在的時候來。
皋蘭州數年難度難關,多虧皋蘭都督開放馬場,引那些權貴過來賞玩,賺取了不少厚利,為北地減輕了不少負擔。
沒想到如今卻又成了壞事。
一群散賣的馬商,又與馬場沒有約定,他總不能強迫別人不許買馬。
他看了一眼榻上的棲遲,不想叫她聽見太多,朝左右看一眼,說:“出來。”
羅小義和皋蘭都督都跟了出去。
棲遲看著他們出的門,暗暗揣度。
看眼下境況,是都想要這批馬了。
她站在商人的角度,倒是覺得這群胡人馬商很精明。
競買,便是人人都有機會,價高者得,既不得罪諸位權貴,又能賺取高價。
何況他們也真是佔盡了運氣。
不是所有買賣都能逢上這樣供不應求的境況的。
她在榻上坐了許久,想著那男人的神情。
不由地嘆息:那樣一個男人,偏偏遇上這樣的困境。
不知多久,門簾又掀開,伏廷回來了。
他走到窗邊朝外看了一眼,回頭說:“走吧。”
似是無事發生。
還沒動腳,羅小義追進來,直奔他身前,低低說了句話。
棲遲已聽到了。
他說的是:三哥,真不要了嗎?
伏廷低叱:“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