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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眼,心臟立刻涼半截,她新做的西瓜紅的大衣,魏年去年做的深色呢料大衣,都不見了!
陳萱哪裡還顧得上曬被子,把被子往炕上一扔,撒腿就跑了出去。
陳萱來魏家一年了,衚衕裡的鄰居,熟不熟的,也都認得,還有衚衕口擺小攤兒,時常來這一片做小生意的小販,她也是認得的。陳萱一打聽,略說個模樣,一輛大車,三個人,車上兩口袋東西,再大致說說叔嬸的穿戴,陳萱直接從金魚衚衕追到朝陽門,終於在朝陽門前截住了叔嬸二人。陳二嬸一見陳萱跑來,立知事情不妙,臉色驟變,連忙令趕車的快些趕,可這大車無非就是輛露天騾車,朝陽門都是出城進城的車馬人群,人流量委實不小,快能快到哪兒去。陳萱一路追來,也有些氣喘,一見到叔嬸那佯做鎮定的兩張心虛臉,陳萱臉就沉了下來,直接看向當家作主的陳二叔問,“二叔,您知不知道,二嬸偷拿了我和阿年哥的大衣。”
陳二嬸立刻炸了,嚷道,“什麼叫偷!我侄女、侄女婿的衣裳,那是偷嗎?”
“不告而取,謂之竊。竊,就是偷。”陳二嬸徹底把陳萱惹毛了,陳萱不知道,到底怎麼樣才能叫她叔嬸滿足。上輩子,借了錢還不算,走前把她略好些的衣裳全都拿走,這兩人,有沒有想過,她在魏家要怎麼過?就是再好的人家,也不會看得上這樣的媳婦!陳萱一想到上輩子的軟弱無能,自己都恨不能抽自己倆嘴巴。此時望向叔嬸兩個,彷彿上輩子的情景與今世重合,心頭一把憤怒痛恨的怒焰燒的陳萱兩眼泛紅,要是眼下陳萱手裡有把刀,跟這倆人同歸於燼的念頭兒都有了。陳二叔足智多謀,詭言狡辯,“萱兒,這衣裳,不是我們要拿的。是侄女婿送我們的,侄女婿說,是給你大妹和大妹夫的成親禮,也是你們做姐姐、姐夫的心意。怎麼,侄女婿沒同你說麼?”
要是上輩子的陳萱,縱不信,聽到二叔這話也不敢還嘴多作計較的。陳萱這回卻是真急眼了,上輩子她木訥呆笨,人人看不起她,欺負她。這輩子,還這樣!陳萱氣的渾身發抖,腦中那根名叫理智的弦啪的一聲斷了,當下一聲怒喝,打斷二叔的鬼話,“我屋裡的東西,沒有我點頭,就是魏年答應,也不成!二叔,我再問你一句,這衣裳,我不給,我要要回來,你還是不還!”
陳二叔訥訥無言,心下惱恨,不著痕跡的給陳二嬸使了個眼色。
陳二嬸當下一聲嚎啕,捶胸頓足,大哭大嚎,拍著大腿,撒潑打滾兒,無所不為,“我不活啦!辛辛苦苦把孩子養大,這麼一件兒衣裳,侄兒女婿都給了,做侄女的要說我們叔嬸是個偷兒——天哪,我不活了!”
陳萱根本不懼,兩步過去,同那馬車伕道,“是我丈夫付的你車錢,我同你說,送到這兒就成了,不用再送,車錢我一分不跟你往回要,算白給你的,你走吧!”
車伕露出猶豫為難的神色,陳萱道,“誰給錢,你聽誰的!以後有生意,我還找你!”
車伕立刻“喲喝”一聲,立把車掛從騾子身上一卸,先把騾子牽一旁去,對著車上的陳家叔嬸道,“勞煩您咧,您二位請下車,少奶奶發話了,咱這趟差了了。”
陳二嬸也是氣得亂顫,眼見周圍閒人圍觀,指指點點,就是陳萱再有用,她也忍不了了!嗷一聲就伸著兩隻胳膊朝陳萱撲了過去,陳二嬸的雙臂被人中間一手攔住,接著一股大力自身前傳來,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後仰去,幸而陳二叔接了她一把,不然,非摔個仰八叉不可。
依陳二嬸的戰鬥力,原是要跳起來再戰的,結果,硬是沒敢動。
是的,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攔下她的是一位年輕男子,望之不過二十幾歲,一襲深灰色修身大衣勾勒出高挑俊挺的身量,眉目英俊到陳二嬸不敢直視,尤其周身的那一種過人氣度,便是陳二嬸滿心巴結的魏家人,在這位男子面前都遜色不少。容揚伸手扶住陳萱的肩,露出清瘦腕間的木珠串兒,眼中透出關心,文質彬彬的問,“魏太太,沒事吧?”
陳萱氣的臉色泛白,見到容揚,陳萱一字一頓道,“請容先生替我去警局報警,就說我家裡失竊。”
陳二叔反應神速,想上前卻是被容揚的司機攔下,陳二叔連忙道,“萱兒,萱兒,不至於此,不至於此啊。”反手一記大耳光把陳二嬸抽得七暈八素,手忙腳亂的開啟布口袋,從裡頭拿出個藍皮兒包袱,遠遠的遞給陳萱,賠出一臉自作聰明的低卑笑意,“萱兒萱兒,叔真不知道啊,你這就拿回去吧。”
陳萱提著包袱就往回走,根本沒理陳二叔自作聰明的狡辯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