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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和煦一言不發,他一向不喜歡這種輕緩的曲子,但也本能地閉嘴,靜靜地傾聽起來。
嘈雜的衡月園裡,慢慢安靜,偶爾有人下意識說了什麼,又連忙住口。
誰也不忍心做第一個打破這寂靜的人。
這輕緩的樂章只是很短的一段,佔據了《大河頌》裡不足一成的分量。即便如此,它的力量也足以令人心平氣和,就算是正在發怒的人,聽到這段樂章,恐怕也會忍不住平靜下來——前提是,別接著往下聽。
樂章第二段,曲風陡然一轉,就像是小溪流淌到盡頭,接著向前衝卻衝出懸崖,形成瀑布。
瀑布底下炸響一朵朵水花,但這仍然不是溪流的盡頭,它仍然向著某一方向繼續前進。
這段轉折之曲很突然,卻並不突兀,就像誰也不會質疑這世上為何有瀑布,這首琴曲就應該有這段轉折,聽到這裡的人心情忍不住激昂,如果有人在發怒時聽到這一段,恐怕會像火上澆油一樣令此人的心情更加震盪。
是,震盪。
經由瀑布衝下的水花重新化為流水,但這次它們流速加快,不再是沉默從容的潺潺小溪了,這條流水中被注入了名為震盪的情緒,它們爭先恐後地向著目標的方向趕去,加快,越來越快,是的,連裂縫也配合它們變得更加寬闊。
山泉成為了小溪,小溪成為了大河,大河奔流向東,滔滔不絕!
沈朝元冷靜地撥動著琴絃,她耳朵裡不斷聽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驚呼聲卻全然無視。
她不在乎任何人的評價,她只是來彈琴的。
手不停,曲不歇。
有人急切地跨過大河,與敵人廝殺,這一段較難,兩種截然不同的曲調在同一張琴,同一個人手下響起。沈朝元用左手彈奏著大河漸漸渾濁,又重新恢復清澈的兩種情境,右手則間歇性彈奏出行軍出擊的節奏來。同時左手拇指食指和右手拇指食指則要相互配合按出“對方”需要的音節。
這豈止運指如飛!
如果是新手,就算練習無數次也不可能彈奏出如此精妙的樂章。
這起碼是宗師的水準了!
葉律歆雙手微微發抖,漸漸蔓延到全身,他難以置信地打量著高臺上那道倩影,目光既有不信,又有敬佩,更多的是為樂章與這技藝的痴迷——她可以蔑視他!她理應蔑視他!她竟然是如此年輕的宗師!
曲高和寡最痛恨不是無人賞識,是無人繼承。
失傳多年的《大河頌》,大宗師蘇玉一生最高的曲譜,終得重演。
在琴曲最後,大河來到終點,眼前便是茫茫大海,它毫不猶豫地一頭扎入。
沈朝元順著琴絃曲折撫下,一曲終了。
衡月園中,半晌無人說話。
☆、大宗師
突然,一人打破平靜。
最詭異的是,這個魯莽的人竟然不是焦二公子,而是葉律歆。
他猛然喊道:“本朝若有人能成大宗師,恐怕非涪陵縣主莫屬!”
好大的口氣!
聽到這句話的人本能想要反駁,但仔細想想自己聽得話都忘記說的樣子,又駁不出口。
大部分人不懂琴,至少,不夠懂,但僅憑他們自己的感受,剛才那琴曲,好聽!
再一看這說話的人竟然是琴痴葉律歆,於是不少人就忍不住糾結起來了。
糾結的多半是懷春少女,一邊是喜歡的琴曲,一邊是暗戀的才子,好難選啊。為什麼葉律歆要這樣讚許她?難道?莫非?有些陰暗的人就忍不住去找沈朝亞,看她的臉色,見她臉色陰沉,好事者便覺得——嗯,我懂了。
嘿嘿,這個霸佔葉律歆的小郡主也有吃癟的時候?誰讓她吃癟就支援誰唄!
便有人開始附和起葉律歆的話,反正自己也喜歡那琴曲,誇起來毫無壓力。
在眾人議論紛紛時,葉律歆表情複雜地昂起頭看向高臺的沈朝元。
她推開琴,正準備下來,見他盯著自己,便停在原地。
逆著光,他瞧不見她臉上的疑惑。
“您方才彈奏的琴曲……”葉律歆欲言又止,“……可有名字?”
沈朝元一愣,她剛才沒說曲名?
那再報一次也無妨,也大聲答他:“我彈奏的是《大河頌》。”
“大河頌?大河頌……”葉律歆又驚又喜,“那天買走琴譜的人,是您?”
可惜他的第二個問題太小聲,沈朝元沒聽見,快步走下高臺回到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