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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已忍不住漾了一圈淺笑,等他到了跟前,方攥著帕子見了禮。
她垂首走到外室,親自置茶,半抬著眼只能瞧見他身上青袍,雙手持盞緩緩奉到他面前:“請大公子用茶。”
目遇皆成色,這聲音含了花蜜一般,成去非接過來,只輕輕划著茶蓋:“我來是告訴你,不能帶你去顧府了。”
琬寧聞言臉變得一霎白,驚詫地望著他,成去非垂眸遮袖飲了兩口茶,順勢往案几上一放:“殿下倘在,一切自當別論,如今殿下不能去,我只帶你,恐有失於禮,”說著見琬寧眼圈紅得極快,心底嘆氣,“屆時顧府坐中皆是男子,把你往何處安置?”
雖說時俗對男女大防不似前朝那般看重,但成去非清楚那些子弟在宴席上荒唐起來是何等情景,殿下既不在場,他斷不能讓她乾乾淨淨一個女孩子親睹不堪。
不過這些不能同她明說,說了她也懂不了,遂道:“是我食言,換個法子補償你,要不了幾日便是中元節,自然就能放河燈,你看如何?”
載船玩月,火燭竟宵,濤生雲滅,她不是沒有過幻想,但此刻只餘委屈失落,便忍著淚默默頷首。她不能怪他,他是在替自己著想,且又提了補償的法子,她再爭,便是無理取鬧,真正的白讀了聖賢書。
見她什麼也沒說,乖順地應下來,成去非心底過意不去,卻也只能先這般定下來,想了半晌,方低聲道:
“暑氣重,那些典籍不急著謄抄,前天給你送的瓷枕用了麼?是否能涼爽些?”
琬寧仍是乖順地應了一聲,他發覺她除了臉紅愛哭,尤喜低首,在他家中長了幾歲,一直都是嬌怯身段,連弱柳扶風都不如,以前不覺得有多少不尋常之處,如今再看,竟好似海棠明燭,十分動人。
而他,本是習於冷之人,多這幾眼相看,大約也就足矣,一時尋不出正經話要說,抬腳去了。
等到初七這日,顧府照例來催請,不等那繁瑣的三請,成去非同去之兩人換了常服,腳著更為輕便的步雲履,也不乘車,直接步行往顧府去。
階下早立著顧曙,臉上一層玉白,光彩照人。遠遠見他們過來,斂了衣裳笑迎上來。
“大公子,請!”顧曙邊說邊把他二人往裡頭引,略略朝後閃了一眼,方接著道:“大公子既說殿下無法光臨寒舍,子昭便又多請了些子弟,這樣也好,大家更自在些。”
日頭雖早已隱去,天色微暗,但地上暑氣未消,仍往上翻騰撲人臉面,不過進了園子後,一路穿柳過橋,水面清荷入眼,身上便不覺那般燥熱了。
園子裡婢女皆綰著高髻,鬢上插滿鮮花,而樑棟窗壁,柱拱階砌,皆裝成了隔筩,密插各種花枝,彷彿春日還不曾消逝。耳畔已傳來幽幽的樂曲,聽得不太真切,十分飄渺空靈。
府上會客的地方在碧落軒。起八尺琉璃屏風,以紅白羅百匹,扎月宮天河之形。而軒前空地上,鑿金做蓮花,高約六尺,飾以各種珍寶。只見一座月宮,天河橫亙於上,四面懸著燈,卻不是琉璃燈,也非絹制,卻異常澄明。
這燈確實異常講究。無論琉璃還是絹紗,蒙著光便要起一層氤氳,不夠清透。蠟燭本從江西廣信而來,廣信皮油造燭聲名久遠:截苦竹筒兩破,水中煮漲,小篾箍定,用鷹嘴鐵杓挽油灌入,即成一枝。插心於內,頃刻凍結,捋箍開筒而取之。或削棍為模,裁紙一方,卷於其上而成紙筒,灌入亦成一燭。此燭任置風塵中,無論寒暑,皆不易敝壞。
但當燭蠟千辛萬苦,東西橫貫江西,來到建康,顧府卻失望得很:那燭蠟果然白純無雜質,形制卻粗拙如市井莽夫。
因是以廣信苦竹做模子,粗矮敦實,求的是古雅,顧府偏好華麗,喜歡精緻。於是,這批燭蠟悉數廢掉,重新著人去廣信購買烏桕子,再尋覓一塊採自廣信深山不怕火燒的冷滑小石,一併攜回建康,自制燭蠟。
這邊蒸、煮、碾、壓、去殼,其內完全白仁,與梧桐子無異,再包裹入榨,待榨出水油,十分清亮。那邊則有工匠帶人做模子,四分長兩個半圓柱,合起來只略比筷子粗,脫出的蠟燭形狀自然纖巧可愛。最不同尋常的是,每一支燭內都嵌入一株花蕊,如此,燭光一亮,花香飄然而出。
器物越簡,氣息越純,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眾客已到,見成去非朝這邊過來,紛紛起身,彼此讓了禮,去之這才瞧見他們紗衣透身,腳底下未著鞋襪,只一雙木屐,一時心領神會,卻聽有人問顧曙:
“怎麼不見顧大人和夫人?”
“父親晌午用了些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