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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味卻有很大不同。吳冷西是頭一回來烏衣巷,進府過後,隨趙器一路走,一路留心四下佈置。
府裡古樹頗多,遍種菊與梅,未免顯得太過寒素,於是後來又補種好些白玉蘭,樹幹壯碩,花朵豐腴,堪載敦厚之德。
聽事裡頭更是一目瞭然,佈置得極其簡單,婢子過來見禮奉茶後,又悄然退下了,吳冷西靜靜候了半日,一盞茶都用完了,終見到了成去非,卻見他官服未除,便起身道:
“尚書令大人。”
成去非斂衣示意他坐了:“在自己家裡,不必拘禮。”
吳冷西一笑:“那師哥為何在自家裡也不換常服?”
衣間還殘留著少女的馨香,成去非只道:“一時忘了,鄭重你見過了?”
吳冷西頷首:“官倉一案草草結案,鄭大人亦有所耳聞。”
府庫本就空虛,平白丟了這麼多糧食,隨意拉了個小吏背鍋,便結了案,那幾百萬斛糧食到底也不見蹤影,沒個說法,江左到處都是糊里糊塗的爛帳,國祚倘能長久,那定是上天垂憐了。
“你重啟卷宗,”成去非一頓,“怕也是沒正經卷宗,這上頭他們向來疏忽隨意,死的人太不足為道了。”說著想起桑榆來,便道:
“那個名叫桑榆的小姑娘,你去她家中一趟,許能有所收穫,那姑娘性子烈,天不怕地不怕的,你看緊些,別半途出亂子。”
吳冷西應承下來,思忖片刻,方問:“師哥土斷一事可還順利?”
今日東堂之事頓時浮現眼前,成去非將經過大略說了,並未點評,如此沉默半日,道:“子熾,石子先我也只能保到這個地步,他日再薦而已,他這一走,我怕的是人亡政息,可他又不得不走,即便沒有居母喪一事,他也難能繼續留任山陰,所以,你行事定要更為謹慎。”
言罷意味深長望了吳冷西一眼,吳冷西聽得明白,默然頷首,成去非又囑託些加餐珍重身體的話,吳冷西一一答應,臨走仍躬身行禮:
“師哥勿太過憂心,冷西空無牽掛一人,平生所學,不過刑名爾,自當為師哥盡綿薄之力,亦不負師恩。”
聽他提及老師,成去非心底一陣悸動,無聲同他對視一眼,親自送他出了府門。
廷尉左監一職,本由李令擔任,因家中新喪,位子暫時空出來,吳冷西便承了此職。朝中雖有些異議,可吳冷西畢竟水鏡先生高足,且兼尚書令同門,由會稽小中正御史中丞沈復付於清議定品,程式走得正,倒沒什麼好挑剔的。
問話桑榆並不難,不過事情雖說得清,其他卻多是臆測,當不得佐證。閔明月的頂頭上司是太倉典事潘炎,廷尉署遣人去傳,不料半個時辰就有人來報:
“潘大人昨晚醉酒,早上醒來人已僵冷許久,家裡人說是被嘔吐物堵了喉嚨,窒息而死。”
吳冷西面色不變,揮手示意人下去,和鄭重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吳大人,這下一步,該拿誰問話?”鄭重看著他,吳冷西淡淡道:“他死了,家裡不還有夫人麼?勞煩鄭大人跑一趟。”
鄭重會意,領命而出。吳冷西闔目靜靜坐了半晌,太倉典事品級低,百萬斛米,潘炎出身寒素,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本事。外頭園子蟬聲聒噪,室內猶如雪洞,吳冷西慢慢起了身,撣了撣衣裳,大步踏了出去。
高低不平的籬笆院子,看上去簡陋,進去了,倒十分整潔。農具器物等皆擺放有制,桌几雖有些年頭,卻被擦拭得一塵不染。桑榆正彎腰餵雞,嘴裡咕嚕嚕喚著,抬首便看見了吳冷西,忙扔下東西,兩隻手快速在裙上蹭了幾下,迎了過來。
“吳大人!”桑榆見到他本有一絲興奮,可看他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樣子,覺得跟眼下農舍不太相稱,心底多少又有些不好意思。
吳冷西頷首,不跟她拐彎抹角:“你家大人生前可動筆墨?現在家裡可有遺存的手跡?”
桑榆聽了腦子轉幾圈才問:“您也是找大人寫的東西嗎?”
吳冷西警覺,反問道:“誰來找過?”
“前幾天,有官家打扮的人來,問閔大人生前可曾把辦公的公文落在家裡,我說不知道,沒見過。”
吳冷西定定看著她,只見桑榆朝一側的矮棚子走過去,一手斂著衣襟,身子半趴了下去,掏了半天,終於掏出一塊油紙布包裹的東西。
起身後顧不得撣自己身上灰,忙不迭對著那東西又是擦又是吹的,才遞給了吳冷西。
“他們把屋裡搜了個遍,沒找著,閔大人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