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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在同宗同族,好歹留先帝血脈,日後也有臉面去見列祖列宗。”
話說到這份上,似乎也不再好相勸,英奴自此開啟話匣子,在成去非面前懶得再隱瞞,:“今日廷議,大將軍公然毀中壘中堅武衛三營,全都劃到朱懷君名下,張青本就過得神仙中人,煉丹修氣,眼下架空了他,指不定還樂在其中,撒手不用再操半點心。”
皇帝賭氣似的絮叨許多,忽又冷冷一哂:“當然,張青先前怕是也沒操過半點心,世家子弟不務王事,不是由來已久麼?”
剛說完,便意識到自己失言,跟前就立著個正正經經的世家子弟,更何況,眼下,天家還得依仗著烏衣巷這眾世家……天子多言,果真言必有失。帝王本該越高深,越莫測為好,底下做臣子的,不能蠢得一無所知,從不察天子聖意;更不能揣測聖心事事掐準,精明得透亮,乃人臣大忌。
這些帝王之術也好,為臣之道也好,當下,全都無關緊要,他們全都被大將軍壓得死死的,時機一旦成熟,他同他們,便是“金盃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成去非似乎並不以為意,微微蹙了眉:“今上同太后說此事了嗎?”
英奴搖首,成去非便道:“這些事,今上不跟太后說才是孝道。”說罷才瞭然為何這等大事,他卻不曾收到訊息,所幸,由皇帝親口所說,倒省他一些事。
“朕也是這般想。”英奴動了動身子,提議道:“帶朕去看看太傅吧。”
說著兩人出了書房,那邊趙器躬身過來遞了燈,成去非一壁接過來,一壁說:“家父纏綿病榻太久,已多有不便處,還望今上體諒。”
見成去非這麼利索引他前去,英奴心底不由沉了沉,嘴上只道:“朕早該來的,以為太傅不多日便會痊癒,不想偏枯之症這般厲害。”
說著自然想起大將軍送虎皮一事,怕是對太傅刺激不輕,想到這,英奴牙關咬緊,四下明明暖流四溢,心底卻覺陰冷異常。
太傅房裡亮著燈,英奴遙遙看了一眼,莫名竟有幾分緊張,一隻腳剛踏進來,濃烈的藥味便撲了滿身,瞬間覺得呼吸都跟著稠了幾分。
那個號稱“江東之虎”,也曾縱橫西北大漠力守國門的當朝名臣,就和自己只隔著一方屏風,英雄如美人,人間不許見白頭啊!
燭光隱約映著榻上身影,英奴深吸一口氣,終繞過那最後一道,凝目朝眼前人望去。
何曾相似的一幕!
他瞳孔驟然縮緊,先帝最後日子裡的模樣再度清晰起來,就是這樣了,舊事如風,拂面而過,他到底是悲從中來,也曾午夜夢迴,一線悽風吹於耳畔,先帝還是慈祥面目,再一瞬目,便形容枯槁,新墓自鐘山拔地而起,同他的先祖們終歸又在一處了。
他上前不由握住太傅一隻露於被褥的手,甚至能察覺出太傅手心的繭,那定是當年征戰沙場所留……成去非見英奴面有慼慼色,便俯身輕聲道:
“父親,今上來看您了。”
榻上人似乎有了些反應,英奴目不轉睛盯著,只見成若敖緩緩睜了眼,彷彿那眼皮有千斤重,卻也只有這麼一瞬,他還不曾看清太傅目光的落腳點,那雙目便如同古老的城門,腐朽,沉重,到處都是破敗之相,再度吱呀吱呀閉合了。
英奴一顆心徹底沉到深淵裡去了,他甚至希望自己不曾來這一趟,尚可活在自欺欺人的虛幻希冀裡——太傅江左巨柱,不過韜光養晦,避其鋒芒,待最後時刻,定一躍而出,保君王社稷!
他徐徐起了身,不著一言朝外走,成去非則默默跟出來,頭頂一輪明月,皎皎可愛,東風吹得滿院子花香翻湧,同這如水的月光一起浸潤著兩人。
“父親的情況,今上都看見了,臣從一早就不曾隱瞞半分。”成去非說的委婉,英奴卻情願他從一開始哪怕是欺君罔上,也不肯聽這坦誠之言。
既然太傅幾無希望,那麼成去非呢?英奴側眸看著他:“你……”剩下的話突然無從開口,眼中不覺漫上一絲頹然,成去非的眼中則有深深月色:
“臣唯有等而已。”
只此一句,英奴心底頓起漣漪,意味深長望著成去非,半日才道:“朕看一眼公主再走。”
他本無此打算的,不知為何,毫無預兆便自口中而出,許是因這夜暖花香,許是因為這溶溶月色,讓人不由念及舊情,儘管,此刻本該無暇他顧。
第48章
到了樵風園,藉著月色;英奴略略看了看四下;這園子名好,典型世家之風;不過佈置卻眼熟,精舍一般;可見殿下還是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