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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就輕的意思,當日東堂之上,你拿雲的心志是兒戲麼?”
顧曙沉默,半日方抬首看成去非:“曙自知疥癬之疾他日便是肘腋之患,聖人說‘有人斯有土,有土斯有才,有財斯有用’,曙專管度支計量,怎會不知這其中利害?方才所言,卻亦出肺腑,不過道實情而已。”
“你既知道,便更無可推咎,我朝立國以來,土無一日不兼,地無一日不併,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你我自當迎難而上,父兄漸老,正是我輩大有為時,”成去非話至此,便不給他任何迴旋的餘地:
“烏衣巷四姓,你來主持大局清查,就先從我家裡開始。”
成去非自有人不能拒之威,幾句下來,顧曙只覺脊背發涼,成去非果真是成去非,這麼一塊燙手的熱山芋輕而易舉地就拋到自己懷裡了,心底一陣喟嘆。
這差事他兩頭得罪不起,尚書令已發話,從自家府邸開始清查,姿態已經擺在那兒,他敷衍不起成去非,更何況自太傅在時成家就以節儉著稱,想必可查不多。而查四姓,明擺著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他又認真不得,如此煎熬想了半晌,也沒了回應。
成去非緩緩起身,朝窗子那走去,看外頭一地春光,和煦溫柔,烏衣巷悠遊的日子遠勝這春光自在,窗子那忽灌進一股春風,吹得他袍角翩翩。
“我知道這差事不好辦,難處你我皆知,卻不得不行,這大概便是聖人所言,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有勞你了。”
事到如今,顧曙也只能領命而出,外頭冒了新芽的枝椏間灑下明晃晃的陽光,有些刺目,顧曙駐足片刻抬首看了看,大步去了。
阿灰那一襲清逸身影很快消失,這樣好的春日,註定要辜負了。
他們這一代人,慵倦的高門子弟此刻斜冠簪花,曲水流觴,是要臥候胡虜騎兵踏塵南下的殺伐,還是在等忍無可忍的百姓揭竿而起,砍下那大好頭顱血濺這一幅江左畫卷?
成去非微微眯起眼,冥想許久,等回神方喚來趙器,低聲吩咐了:
“替我去看看賀姑娘,問四兒她飲食起居可還都好,告訴她,春光正盛,姑娘倘想踏青散心,儘管去,用心照料便好。”
第97章
清明這日; 顧曙從雞籠山下來時,半路就落了雨,兩旁往來皆是走馬嬉遊踏青的浮華少年,他不曾帶傘; 只得在一家酒棧簷下駐足避雨。不遠處忽起騷亂,顧曙循聲望去; 人們圍作一團不知發生了何事。
雨勢不小; 油紙傘挨挨擠擠在一處,推搡間難免有些刮碰; 有人低聲笑罵起來。人影挪閃間; 顧曙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心裡一跳,起身借了把傘徑直走過去。
中間果然困著一個人。
竟是那位賀姑娘。
琬寧渾身溼漉漉地立在那裡; 兀自淋著雨,懷中抱了東西,用油紙布裹著。身邊掌櫃模樣的人,手裡正抖著一個鐲子:“怎還敢說不是假的?看你也是正經姑娘家; 怎好拿個假鐲子騙人?”
那鐲子幾乎要甩到她臉上,她只紅著臉; 也不見爭辯,極力忍住淚; 身子早已溼透,愈發顯得雪清玉瘦,容顏憔悴。
上回靛花巷一遇; 恍如昨日,顧曙上前一把擒穩那人的手甩了出去,冷冷道:“你要傷到這位姑娘了。”
這人一掙,斜眼瞥他:“怎麼?你是來出頭的?”
琬寧怯怯抬首認出顧曙,如此,更覺窘迫,這邊顧曙早立於身側替她擋了雨,柔聲寬慰:“賀姑娘你不要怕。”
話音剛落,那人要過來拉扯顧曙,顧曙心底嫌惡,目光直直掃過去:“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他罕有如此凌厲的時候,這人被這眼神攝住,嘴裡卻仍大聲嚷嚷著:
“這姑娘買了東西不帶錢,拿個假玉鐲子來抵,公子既然要出頭,就拿錢來!”
琬寧迎上顧曙徵詢的目光,身邊人早竊竊私語議論開,對著兩人指指點點,琬寧噙著淚緩緩垂下了頭。顧曙心底一沉,難道她真拿了假鐲子?
“你把鐲子拿過來。”
等接過鐲子,只消一眼,顧曙已瞧出眉目,確實低劣,並不難看出。見顧曙神色有恙,那人抓住時機抱怨:“沒想到姑娘家這般歹心,我小店能掙幾個錢,趁著這陰天下雨的來行騙,連香燭紙錢祭奠爺孃的東西都拿來哄,也不怕遭了天譴!”
“就是,就是,值不了幾個錢的東西,姑娘也來騙,有什麼意思呢?”周圍一片附和,不過都在等著看熱鬧。
“賀姑娘,這是你的東西?”顧曙仍不能信,琬寧眉眼低垂羞愧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