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冬季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倘只是你想走,我不會答應,你以為你讀了幾本書,就足以應付這世上瑣事?你那些骨氣,”他頓了頓,剎住本欲出口的話,轉而道:
“是很可貴,但人活著,不是單靠骨氣,我知道你恨我當日惡行,自是終身難忘,倘只是仍惱我,就意氣用事,實不可取,我問你,你打算離開成府,是要自立門戶麼?”
見她無言,便耐心同她解釋著:“好,我問你最簡單的事,你可知一吊小錢能買多少東西,用什麼法子又可掙一吊小錢?眼下,建康正重新丈量土地,清查人口,你孤零一人,要獨自擔當賦稅?你可知普通百姓要擔負幾樣租稅?不說這些,就說你身為女子,是會織布紡衣,還是會種桑養蠶?”
他當真是那最務實的江左子弟,替她想的全是這,琬寧自然被他問得啞口無言,羞得耳面俱紅,眼見把她難為地又要落淚,成去非終是不忍,眉宇間說不出的落寞:
“我不會放你走,日後恨我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一個,你且繼續恨著我罷。”
見她仍是不言不語,便又道:“眼見春深,你思量了三個月,就是為這事?看來真的再無他法,只能恨我了。”
說罷撥了一下水:“我要起身了,你先回去,我本想……”他心底彷彿漏跳幾下,忽就窒疼一陣,當是母親祭日的緣故,又讓他腦中縈繞會稽那幕天席地的陰寒——明明是鳥語花香風景宜人的佳地。
這句話便再也難以為繼,殘句斷章般就此擱置。
第99章
翌日; 風停雨住,顧曙剛下了馬車,就見父親換了衣裳似要出門,那頭小廝九盞則在小門探頭探腦; 他略略遞了個眼神,九盞心領神會; 理了理衣裳; 懷揣著從虞靜齋那裡拿來的詩文恭恭敬敬走上前去。
先跟顧勉行了禮,方對顧曙道:“虞公子給您的和文; 小的給拿回來了。”
見顧勉目光掠過來; 顧曙笑道:“前些日子同靜齋兄寫的和詩。”
年輕子弟慣有的風雅喜好罷了; 顧勉點頭稱是,並未多說什麼; 只道自己去赴周家的宴,顧曙揖身目送父親遠去,才回過頭看九盞,九盞忙上前低聲道:
“那位煙雨姑娘; 小人已經接來了,先安置在後院; 跟管事的辜大娘交代清楚了。”
顧曙若有所思朝偏門方向望了望,那是顧府下人出入的地方; 自己貿然而去,定會讓人生疑,平白無故引至書房也不合禮。他以為她是賀姑娘的姐妹; 便自然不能拿她當下人待。一側九盞似乎看出他的顧慮,上前道:
“小人領煙雨姑娘過去時,閒聊幾句,這姑娘最拿手的就是做點心了,回頭讓姑娘給公子送些嘗一嘗罷?”
一席話正說到顧曙心坎,點頭默許。這邊他回了書房,一卷書還沒過半,那邊九盞已安排人做好了點心,再交由煙雨,親自送她過來。
從偏院到顧曙的書房,有一條可抄近路的月門,過了月門,平日裡那有道上鎖的門,九盞把鑰匙直接給了煙雨,算是給她的單獨通道。
昨日情形,歷歷在目,九盞頭一回見他家長公子失態,看出些苗頭,尋思著這煙雨姑娘自然也是要緊的人,日後如果留在府裡,那位賀姑娘也就有了來府裡的理由……這麼想著,頗有些自得。
“公子,用些點心再讀書。”九盞叩了幾下門,顧曙抬首就瞧見了跟在九盞後面的煙雨,果然端了盤點心,恭恭敬敬立在門口。
昨日風狂雨急並未看清煙雨長相,此刻換了身普通婢女的衣裳,未施粉黛,乾乾淨淨一張臉,看著清爽伶俐。
煙雨本十分抗拒此次相救,以為不過是出了狼窩又入虎坑,等清清楚楚看到“顧府”兩個大字,九盞一路相伴幫扶,又言琬寧之事。才徹底放下警惕,心底早對這位顧公子生了無限感激。
“姑娘不必多禮。”顧曙的聲音好似幽谷間汩汩而流的清泉,煙雨心頭一熱,彷彿又聽見了自家公子說話一般,不禁稍稍抬首相看。
眼前人風神俊秀,如皎皎明月,正目含笑意望著自己,煙雨報之以笑,款款上前,顧曙也在打量著她,看其行為舉止,落落大方,端正合體,絕非天生倡優出身。
“天地雖大,煙雨卻無立足之地,公子再造之恩,恨無所報。”煙雨一臉鄭重,定定望著他,忽跪了下去,叩了三次才再次揚首。
九盞忙把她扶起,顧曙聽她措辭,心底便有了幾分猜測,卻並不多問,只安撫說:“恐怕要委屈姑娘了,在偏院先住下來。”
煙雨心底一陣欣慰,他當真會收留自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