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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敏在時,勸課農桑,廢苛捐雜稅,幷州難得清明幾年,人走政息,倒也不奇怪,邊境之地,好一時,壞一時,長樂久安確實不易。
如何讓歸屬的異族不再生異心,起禍亂呢?除卻林敏的種種舉措,是否還有他策?風低低吹,成去非陷入冥想,立在榆樹下,被一團團涼氣裹著,倒察覺不到寒意。
“伯淵,”虞歸塵不知何時從夜色深處走來,提燈而立。
成去非回眸:“你來了,進屋說話。”
“不用,外頭就好。”虞歸塵揚手把燈籠掛在枝頭,“幷州還沒音信?”
“這幾日會有的,鄧大人行軍打仗經驗豐富,一個幷州難不倒他。”
“我聽聞了一些事,王寧在幷州不過半年,重置買賣胡人為奴隸舊制,又多有橫徵暴斂之舉,這才有了此次禍端。”
“積怨既久,遂至思亂,林敏在的七年是罕有的穩妥局面,即便如此,七年裡仍斷斷續續有數十次胡人舉事,可見夷狄與我華夏終是不相容的。”成去非長嘆,手指輕輕摩挲著粗糙的樹幹,腦中的念頭漸漸清晰起來。
“我在想,”他放慢了語調,凝神看著虞歸塵,“幷州各族民風彪悍,官府雖是漢人治理,卻對已歸順的異族,漫不加以教養,倘能循序漸進以文化影響,許能扭轉風氣。”
虞歸塵笑了一聲,心底並看不到希翼:“天下一統,夷夏不分,自然只能用儒學教養,你可曾想過,江左儒學尚且式微,諸君向來只有家,沒有國,遑論在幷州教化胡人?”
一席話說得成去非愀然,當年隨祖皇帝南下的北方大族只在少數,北方高門尚儒,經學底子厚,和江左盛行的玄佛本就格格不入。自阮氏一族覆亡,太學更是衰落,便是那些解經的博士,也都良莠不齊,想找出些像樣的老師都是難事。
“地方官府治學,在於當地長官,總有人肯下功夫。”成去非不禁想到一人,腦中閃過一襲青影,轉瞬又打消了念頭,那人身在何方,算來自己已數年都了無音信。
見他就此沉默,虞歸塵伸手取了長燈,裹了裹衣裳,輕聲道:“越發涼了,我們進去吧!”
幷州大地落了雪。
抬眼望去,盡是漫無邊際的純白頂賬,趙器踩著積雪,隨鄧揚巡查營房。他暗自驚訝邊境的苦寒,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而真正入了幷州腹地,生平第一次瞧見那麼多高鼻深目的胡人,滿臉風霜,憂患與苦難都刻在溝壑縱橫的紋路里,對視的剎那,他分明看見不一樣的意味,許是敵意,許是漠然,於是,也有一瞬的恍惚,這些人,和江左的那些人們到底有何不同呢?
很快,探子回報,上黨郡果真構築了二十餘里圍牆壕塹,很明顯,胡人趕在朝廷大軍之前做好了防衛。
“逆賊在上黨郡堅壁據守,意在拖垮我軍,倘是此時進攻,正中其計。上黨重兵集結,其治所晉陽是輜重補給處,正是空虛。故我軍應直指晉陽,方可破敵!”帳內燭火明亮,鄧楊正和樊聰朗聲解釋,樊聰正因大軍不經河內,反借道冀州平白繞了路而大動肝火,鄧楊看出他立功心切,火燒屁股一般。
樊聰凝神盯著燭火想了半晌,又俯身趴輿圖上瞧得異常仔細:“晉陽北邊可是雁門郡,貿然直攻晉陽,到時南面上黨郡得了訊息,兩面夾擊,豈能全身而退?”
倒也有點腦子,鄧楊暗想,便說:“樊將軍思量周全,但將軍忘了一個人。”
樊聰看不得他一把年紀在這賣關子,也不抬首:“誰?”
“幽州刺史李叢禮。”鄧楊緩緩答道,箇中因由留樊聰細想去了。當日太極殿上,大將軍力薦李叢禮之女為後,如今,正是用得上李叢禮的大好時機,雁門郡東面一地之隔便是幽州代郡,如何請李叢禮出兵,那便是大將軍的事了。
第28章
果不其然,樊聰連夜修了書函發回建康。鄧揚立於馬上,眯眼看那一抹疾馳而去的身影,心裡有了數,含笑不語。
有了幽州軍,北面雁門郡便無需擔心。
晉陽這邊,守城的本就胡漢參半,鄧楊遣人四處散播訊息,凡漢人降將,皆可免罪。一時人心浮動,內訌迭起,早自亂了陣腳。鄧楊這才吩咐攻城,一時箭雨如流星,牆頭屍首紛紛而落。城門忽就緩緩而開,原是有人有意放行,晉陽城輕而易舉被攻破,士氣大作,只等一聲令下,南下攻打上黨郡。
滿月遊弋在漆煙的濃雲間,半邊天空猩紅如血。
帳內各位副將都在,意中人皆面色凜凜,精神大振。樊聰立於中央,眉宇間頗有得意之色,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