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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他身份不同尋常,臉色遂緩了緩:
“小人也是奉主人之命,哪裡敢擅做主張,這位大人倘深究,還勞煩您去見我家主人,”說到此,想了一想,接著道,“這兩日也不止我家來買奴婢,大人不信,大可連來幾日便知小人所言不假。”
末了,底氣忽又足起來:“小人正是城南溫家的下人。”
言畢猶豫一下,仍要試探:“不知大人姓甚名甚,小人回去也好稟告我家主人。”
一側中書舍人早聽得冷笑不止,這豪門世家的一介家奴都猖狂至此,竟威脅起朝廷命官來了!以往常說前大將軍的家奴飛揚跋扈至極,如今大族家奴亦不遑多讓!他只當他們這些不過是無關緊要之人,才來督查災情,那最金貴的,自然無須親臨。正想著,只聽成去非忽低喝一聲:“來人!”
中書舍人忙打了個手勢,示意隨從上前,成去非隨即冷聲道:“掌他嘴!”
隨從高聲應了,上前左右開弓甩了兩巴掌過去,直打得此人往後趔趄老遠,這人哪裡服氣,嘴裡一股溫熱血腥翻上來,捂嘴咬牙道:
“大人不肯說就算了,緣何打人?!就是……”
一語未了,那侍從又補了一巴掌給他,狠狠道:“尚書令的名諱豈是你這狗東西能問的!”
這人心裡一震,脊背上陡然竄過陣陣驚懼,腿腳早軟,也顧不上木了半邊的臉,匍匐於地忍痛不住叩頭道:“小人瞎眼,竟不認得大公子,小人這是昏了頭……”說著揚手就開始抽自己的臉,嘴中因含著血斷續說了什麼,並不能聽太清,眼見把自己扇到支撐不住,成去非朝侍從打了個手勢,侍從便上前斷喝一聲:
“還不快滾!”
那兩個挑燈的此刻早嚇得魂飛魄散,也不敢過來攙這人,晾在別處的百姓亦看得目瞪口呆,見這買人的幾個連滾帶爬去了,也不管自己,忍不住跟上前去,那侍從一把攔住了:
“你們不能走!該回哪兒回哪兒!”
為首的漢子一臉激動:“小民能回哪去?家裡死得七七八八,莊稼也淹了……”
成去非上前打斷了他:“朝廷自然會安頓你們,你們為何不想想,做了人家的奴婢,就沒了自己的田,得不償失。”
大漢登時換做一張苦瓜臉:“大人不知,小民的田都在那低窪處,這水一時半會褪不乾淨,這一季沒法補種,冬天挨不過去,明春的種籽更無著落,”說著忽長嘆一聲,“即便沒這回海災,小民也不打算種田了!”
成去非不禁追問:“為何?”
這漢子是個直腸子,並不懂在官府前該有些禁忌避諱,索性一股腦全說了出來:“好地小民們自然撈不著,全都是薄地,長不了多少莊稼不說,還得完糧納稅,小民不種也罷!倒不如給那世家當蔭戶去,不要交稅,又吃得飽!在哪兒都是一樣賣力氣!”
粗糲的聲音不絕,便是後頭中書舍人聽罷也沉默不語,只望著成去非。小民無心之語,正觸及當下土斷大計,成去非此刻才真正明白過來,為何祖皇帝晚年土斷不能成功,為何那些蒐括出的人口,很快又重新尋求世家庇佑,再度成為蔭戶,而不肯自己經營田地。
那漢子說罷,其餘人等紛紛跟著附和幾句,侍從見成去非神情不定,忙喝止了百姓,隨即往四下裡驅散了。中書舍人見狀便上前道:“尚書令在臺閣操勞一天,還是早些回去歇息。”
成去非四下看了看,仍有人在奮力除著積水,吆五喝六的聲音不時傳送過來,頭頂並無星斗,筆直的長街揉進夜色,風比起前些日來又冷厲了許多,灰濛濛的石頭城上空被亂葉分割成許多破碎的片屑,正如此時立在蒼穹之下他自己的心思,陰鬱而又零亂。
偶有小民抬首用獵奇的目光瞥一眼這幾位平日罕能見著的大人們,成去非同他們對視一瞬,很快上馬,一路疾馳回府,到了家門口,小廝過來牽馬,福伯已走上前來,關切問道:
“大公子餓了吧?老奴讓人這就送飯去。”
這一句成去非不知聽了多少回,此刻心底卻說不出的悵然,他無論何時回到府邸,皆有人噓寒問暖,伺候周到,那石頭城的百姓呢?飢乎?寒乎?這樣的問題自然是不需要回答的。
等到飯食備好,他尋出早前史青回的那封書函佐餐,正邊吃邊思索著,外頭忽有叩門聲,得了他的應允,四兒便小心翼翼來到跟前,見他正用飯,心底有些猶疑,成去非側眸問道:
“是姑娘有事?”
四兒忙連連點頭:“姑娘自昨夜起,就發了高燒,杳娘請大夫來看,藥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