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冬季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史大人可有良策?”
史青聞言,則把底下一張草圖抽上來:“朱雀航仍用河橋法即可,這一段長九十步,廣六丈,冬夏可隨水高下。假以時日,定能復原。”
兩人在這說半日話,成去非發覺先前圍著史青的那幾位老農似乎還在等著,遂指問:“他們是做什麼的?”
史青應聲回首瞧了一眼:“這些都是附近極有經驗的老河工,下官少不得他們的幫忙,一起來勘察測量的。”
“史大人且先去忙,有何問題,隨時可報給度支尚書。”成去非吩咐完抬腳朝李濤走去,那邊李濤看他同史青一直在指指點點比劃議事,見他得閒過來了,趕緊迎了上去見禮:
“尚書令!”
成去非隨手拿起眼前冊薄,上頭把近日發放錢糧數目記得一清二楚,每日多少人上工,男多少女多少,亦一覽無餘,既是臺閣的人出面坐鎮,自不會出現剋扣一厘一斗的事情。又兼朝廷下令開放官家山林、魚澤,任其採薪、打獵、捕魚,以渡難關,一言以蔽之,眼下賑災擘肌分理,並未出現大面積的流民四溢,百姓背井離鄉之亂象。
“大人,官倉的案子,今日朝會如何說?”李濤因賑災之故,缺席朝會,自然十分關心,一張被連日秋風吹得發乾打皺的臉上露出遲疑殷切的表情來。
“尚無定論。”成去非可謂要言不煩,李濤怔怔半晌,身後忽傳來一聲輕喚,原是一對夫妻模樣的人來領俸,只得先去忙活。
那婦人雖荊釵布裙,男子看她眼神卻如視珍寶,兩人面有勞色,然卻充滿難言喜樂,等領到今日所得,夫妻兩人一陣喁喁私語,不知那男子說了句什麼,婦人忽揚手在他胸前輕捶幾下,兩人又是好一陣嬉笑,李濤亦看在眼中,尋常人家夫妻,沒那麼約束,他這些日子看慣了,可畢竟成去非在場,李濤見這二人眉開眼笑太過親密,不免尷尬,遂輕咳一聲示意道:“領完可以走了。”
夫妻同心,共挽鹿車,大約就是此番情狀了,成去非心念泛泛,目送那兩人遠去,只覺此刻秋天萬里淨,日暮澄江空,算算時辰,簡單交待李濤一番,便踩蹬上馬,再回首看一眼四下情形,這才猛得一勒韁繩,駿馬隨即揚蹄而去。
福伯見他一雙胡靴上盡是塵土氣,衣裳似也蒙上一層灰,微微搖首嘆氣,即便太傅在世,也不曾見太傅忙碌至此,到底何事,需這般灰頭土面?
等成去非仍是如此模樣出現在木葉閣時,琬寧本正在習字,亦微覺詫異,無意瞥見自己做的佩囊果真被他戴在身上,心底一蕩,柔聲問道:
“大公子從何處來?”
“我來看看你。”成去非卯不對榫,琬寧羞澀一笑,見他雖風塵僕僕,卻大概難得一副好心情?遂親自給他奉茶,成去非出去這幾個時辰,確實口渴了,連飲兩盞,方覺舒坦許多。
“明日是重陽,我帶你去登高,你也許久不曾出門,總在家中,要悶壞了。”成去非略略一思索說道,似把前日齟齬全然忘記,琬寧卻有幾分惶恐,不知他為何突然有這個閒情,輕語道:
“君子登高必賦,神交古人,窮乎遐邇,系乎憂樂,我不曾讀過大公子錦繡文章,望有幸親睹。”
成去非聽她說的太過正經,遂也正經回道:“登山則情滿於山,觀海則意溢於海,只可惜,我這個俗人,沒這麼多情意要望山而發。”
琬寧垂下目光,停在他那雙胡靴上,暗想他總歸是要掃人興的,雖這樣想,卻並不是真的怪他,只道:“大公子這是自山海間歸來麼?”
見他無聲頷首,心底一陣悸動,轉身朝書案走去,挽起袖管時才道:“我本該投桃報李,可身無長物,唯有筆墨相贈,還望尚書令笑納。”
尚書令,他頭一回聽她這麼稱呼他,她這會說話,十分客氣,成去非並不能聽慣,微微一哂:“聽你這口氣,我以為我人還在臺閣。”
說罷卻靜靜看她寫字,等真的耐心瞧上半日,才想起自己不曾認真看過她執筆的模樣。她是削肩,更添文弱,落筆卻不乏韌勁,成去非一面打量著,一面努力回憶她剛進府時是什麼樣子,可記憶是空白的,大約有那麼些模糊的影像,總歸不是眼前這亭亭春柳的好顏色。
等她擱筆,成去非才踱步到跟前看了,白紙菸字上聖人的話,異常醒目: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琬寧因他就在身後,一時間心又重重跳起來,不敢看他,只看著字道:“尚書令不是這種人麼?”
一語既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