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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琬寧忙道,“兄長說大公子雖不拘言笑,刻薄傷化,卻能嚴於律己,為世作範,是能法之士,強毅而勁直。”
她說的極快,唯恐引他不悅,卻見他沉沉一笑:“這是好話?看來我早給你留不好的先兆,你那時尚且年幼,對我多半就心存嫌惡了。”
“您生氣了?”琬寧怔怔看著他,“彼時我雖年幼,卻對大公子並無嫌惡之情,只想此人當是秉霜雪之姿的人物,否則怎能擔得起強毅勁直?況且,我沒見過您,沒同您相處過,哪來的嫌惡之說?”
挑不出毛病的一席話,成去非卻並不買賬,捏了她的下顎,探究似的目光在她身上滾了滾:“你這恭維話說的漂亮,不枉你讀了那麼多的書,但聖人沒告訴你這是諂意媚人?琬寧,不要想著如何討好我,我向來厭煩這一套。你如今是我枕邊人,更無須說這些,懂了麼?”
琬寧一陣心冷,眼前人眸底仍是一汪寒潭,要把自己看透似的,她心下委屈至極,撲閃著淚光:“大公子這是以己度人,我雖不知身世,但也不肯做諂媚小人,方才所言,皆出真心,您要是那麼說我,就是毀謗,我斷不能認。”
許久不見她這點倔脾氣,成去非笑道:“是麼?看來怪我以管窺天,以蠡測海,我給小娘子賠不是。”
他說的似真似假,琬寧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下顎被他捏得泛痛,心中也莫名煩躁起來,不禁問道:“大公子是不是有心事?”
成去非鬆開她,在臉頰處輕撫幾下,隨即振袖而起:“你早點歇息吧,這幾日不要動筆墨,勞心勞神,對你身子不好。”
他的心事無須任何人懂,造命在天,立命在己,自難能同他人以心交心,成去非推門的剎那,冷風照例灌進來,和暖閣迥異的天地才能叫他時刻清醒,他不由抬首望了望無星無月的天空,這一日,便又西馳而逝。
第139章
散假當日,成去非仍同往常一樣; 四更天起身; 盥洗後; 讀一個時辰的書,再寫幾張大字,等天色微醺,用早飯,這邊打算著趁今日的空去尋史青; 讓趙器備車; 想了片刻,方又作罷:
“步行吧; 從街市上過一趟; 看一看。”
趙器雖明白他是想順道察訪民情,但仍為難道:“路子畢竟有些遠,大公子倘是步行,中途再耽擱些,怕是到日落西山才能到他那裡。”
出了石頭城,得再往東南約莫走三五里地; 確實不近; 成去非聽他說的在理; 仍囑咐去備車。
等換好常服,剛準備出園子,趙器忽匆匆而入,遞來一封書函:“吳公子命家僕送來的; 家僕說吳公子扭傷了腳,不便出門前來。”
“可多問一句,傷勢如何?”成去非一面甩開,一面瞧了他一眼。
“問了,”趙器退至一旁,垂手站著,“家僕說是下階時沒留神,倒無大礙,因今日剛扭的,所以眼下難能出行,不過養幾日就能好。”
“你讓人送些跌打損傷的藥膏去,就說我今日無閒空去探望,讓他好好靜養。”成去非已看到上頭字跡,卻只有短短一行:上欲親臨訴訟。
那邊趙器應聲而出,他便拿來火摺子,點了蠟,藉著幽幽一簇火苗,把手上書函燒了,靜靜思索半日,方舉步而出。
車馬出了長幹裡,直到青溪一帶,街上行人如織,閭市似乎並未受到當日海災影響。這一段成去非步行而過,交替打量著兩側商肆攤鋪。人聲鼎沸,牲畜的哀嚎聲,討價還價聲,婦人高聲叫罵幼童聲,孩子哇哇亂哭聲,聽得趙器頭疼,他早把馬車寄在前處,陪成去非走這麼一趟,雖耳目嘈雜,但好在不是頭一回,忽一陣羶氣順風送到鼻間,趙器微微皺了皺眉,原是前頭正有一戶屠家正在宰羊。
成去非見狀不禁想起了劉二哥,饒有興致走上前去,見那屠家俯身便拽過只羊朝案板上“砰”地一聲擲去,成去非近身相問:“這位大哥,今日利市如何?”
屠家哼哼一聲,還沒開口,卻先被那羊的後蹄子猛蹬了一腳,遂隨手操過雪亮亮的鋒刀,毫不猶疑地自羊喉划起,一順水地拉到肚皮上,一氣呵成,簡直比成去非寫那懸針豎還要嫻熟,遊情末作之民自有其過人處,成去非看他袖子挽得老高,煙油油一片泛著膩膩的光,同那雪白的刀片倒成極鮮明的對比,再瞧那案板上的羊,早一動不動斷了氣,屠家自己這才騰出口氣,抬眼迅速瞥了成去非一眼:
“哪來那麼多利市,小民勉強餬口罷了!”
旁邊有人忽朝屠家肩上拍了一掌,啐道:“哎呦,你還哭窮!就這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