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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僕過來如實稟了話,虞仲素並未說什麼,不過同夫人繼續閒話。
成府的大門卻是敞著的,虞歸塵來到階下,未免有些詫異,見有人留門等候,便問:“府上緣何如此?是在等人麼?”
府邸上下家僕倒無人不識大尚書,這家僕忙恭謹答話:“此乃我家大公子的意思,說秋冬邊關多事,唯恐有訊息連夜送過來。”
虞歸塵這才想起上個月,周將軍的確給中樞上了摺子,不過這門是留給去遠的,他卻清楚,遂也不再問,亦無需小廝帶路,朝成去非書房方向走了。
書房裡自闢出暖閣後,果真宜人許多,虞歸塵進來,婢子忙上前給解了麾衣掛放好,正欲折身去給奉茶,被虞歸塵攔住:“下去吧。”
說罷提步往裡頭來,卻見成去非此刻擺了方大案,筆墨顏料一應俱全,等湊上前去,果真是在著筆丹青,只是畫作已成,率先入目的是那“人字行”一排秋雁,中間冰天雪地間立著持節的潦倒人物,正懷抱風雪假寐,虞歸塵觀摩良久,方道:“蘇武牧羊,倒應眼下時令,君心懷邊事,怕也是夜不能寐。”
成去非手中仍提著筆,抬起臉來,把筆遞過去:“本不想落題,你既來了,責無旁貸。”
顯而易見,這正是“蘇武牧羊”圖,典故毫無生僻處,正因如此,畫題更有難處。虞歸塵思量半日,執筆寫下一句來:
蝴蝶夢中家萬里。
成去非目光閃動,凝視許久,終低聲嘆道:“如此甚好,唯君能體察我心……”
待放下挽起的袖管,才意識到虞靜齋來這半日,竟不見人奉茶。虞歸塵早看出他神色,笑道:“我讓那小丫頭下去了,見她困得昏昏然,隨她去吧。”
兩人仍站在那畫前端詳,虞歸塵輕輕撫了一下邊角道:“鐵馬冰河,不知幾人能回,你我還能於此圍爐夜話,感慨幾句,已然是大幸。”
成去非默了片刻,腦中已遙想至塞外風霜,心頭有一陣沒一陣地發緊,遂離了案,仍坐下,對搓了幾下手指,抬首問道:
“你是想知道大司農一事?”
虞歸塵低首一笑:“他無病無恙的,本是戀棧之人,這樣一來,眾人自然要起疑的。”
“不過疑心他是氣臺閣奪其職權罷了,”成去非將百官心思看得透,路上風言亂語的也入耳些許,“他的七寸盡在當初給臺閣的報表裡,阿灰要麼是實不知內=情,要麼又是賣人情與他,如今他也算善終,該高興才是。”
既說到阿灰,成去非心底略略思想一刻,兀自笑了一聲,見虞歸塵一副會意的神情,才繼續道:“你是不是已去探大司徒的口風了?”
虞歸塵頷首:“伯淵你是不是屬意史青?”
兩人彼此只管相問,這一來一往間,不免多有可笑處,遂無聲相視一笑,虞歸塵又道:“怕一時無法遂願,史青近日如何了?”
“淮河上三天兩日結冰,諸多事宜早停了下來,有空你也看看他那《農政全書》,我倒是想,各大州郡長官都該人手一冊,估計刺史大人們沒閒情看這個,不過底下郡縣鄉里多鑽研些總是好事,回頭就給各地發文,讓他們各遣文書來抄錄。”
一語既了,正想從書架給虞歸塵取書,才想起書已經還回去了,當日想著讓琬寧給另抄出一份來,後來諸事繁雜,遂疏忽了。秘閣中不知是否及時燒錄,史青自歸朝起,便少有清閒日,怕是秘閣也不一定留意此事,想到此,成去非不禁揉了揉兩頰太陽,低笑道:
“我近日來,記性似是差了許多。”
“你倘是記性不好,這世間便都是稀裡糊塗的了。”虞歸塵雖仍想不通成去非是如何拿住大司農那七寸的,卻也不多問,忽想起顧子昭的事來,話到嘴邊,躑躅一會兒,還是嚥了回去。
亦不聽成去非提考課法一事,他自然難能起頭,此時已聽成去非道:“來我這裡,連杯熱茶也吃不上,怠慢大尚書。”
虞歸塵不由笑道:“我看你近日不是記性差了,是玩笑話多了。”
語落間,成去非已起身去吩咐人給他上茶,虞歸塵跟著起來,道:“伯淵,不必了,我這就回去,”說著朝案前走去,先替他捲起了那畫,“你難得有這興頭,這畫倘是流傳出去,定能引無數人爭相觀摩。”
一語說動成去非心思,眼裡便有了淡淡笑意:“你不說我險些忘記,我倒真答應人送一幅丹青。”
虞歸塵詫異:“向來只有人送你,就說我和阿灰各自也送了幾幅,誰能得大公子這般厚意?你向來都嫌丹青費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