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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之際仍持守正確的道路。”
“大公子是哪一種?”琬寧忽痴痴問,成去非把書往她懷中一丟,“你原是想試探我,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哪一種也不是,我只是我,如此而已。”
琬寧低首喃喃,細如蚊蚋:“無論大公子是哪一種,妾都會陪著您的。”
這一句並未讓成去非聽清,他只揉了揉伊人肩頭,目光卻向四下看去:“你這裡未免太寒素了,正是青春好年華,多些活潑趣味才好。回頭我讓人給你添些物件,你喜歡什麼,說來聽聽。”
他的手不知何時垂落下來,捏了捏她掌心,琬寧任由他摩挲著,只道:“黃鶴戒露,非有意於輪軒;爰居避風,本無情於鐘鼓;蝸牛之角,蚊目之睫,皆足以容身,連闥洞房,赤墀青鎖,非妾所願也。”
聽她拿前人文章述志,成去非又微微一哂:“我不要你這麼懂事,這回按我的意思辦,當然,我的俸祿也不足以給小娘子大興雕樑繡戶,畫棟飛甍,不過給你置辦些閨房器物還是負擔得起的。”
兩人還正在閒話,外頭小廝隔著簾子道:“大公子,二夫人留了虞公子用晚膳,請您過去。”
成去非應了一聲,窸窸窣窣起了身,卻按住琬寧,只在她額間落了點水一吻:“待我晚上再過來,你大可再思想思想拿什麼文章來刁難我。”
說完垂目見她赧然不語,無聲一笑就此去了。
第154章
三司會審顧未明濫殺庶民的訊息,走得飛快; 從吳冷西上表奏請; 到天子下旨; 不必逾夜。國朝草創之初,江左世家便特蒙優渥,鐘鼎之家,翠繞珠圍,亦漸生諸多驕蹇不法風氣; 也屬常態。雖案起於烏衣巷第一紈絝顧未明; 時人並不是十分驚訝,但如此不察臧否; 不擇是非; 大肆草薙禽獮,也實在讓人觸目崩心。茶餘酒後,以佐閒談的非此案莫屬。然而眾人仍處於官倉大案的餘韻中不曾品咂摸透,只道中樞及其各大州郡在公糧轉運入倉看守各個方面綱紀為之一清,一時人人自危,唯受池魚之災; 於天家於社稷是莫大好事; 但世家蒙災; 終不是江左高門所希冀。這緊跟而來的竟又牽扯到烏衣巷,照慣例,時人倒恨不能外放述職,大有利可圖; 但顧未明則連黜幾級,是為貶官外放,且又是嶺南這等荒煙蔓草之地,已然可窺天心厭棄之深。
就在這昏昏慘慘之際,顧未明本該即日啟程,卻不想平地再起風波,一時只得暫且留京,等候會審結果。眾人心中多有猜測,聚在一處,難保能忍得住不竊竊私議幾句,大約風口皆指向顧未明此劫到底是否能逃,前有成去甫戴罪在身,後接踵而來顧未明枉害百姓,以此兩件,雖不致讓人就此生出烏衣巷大廈將傾之感慨,但已足夠引得時人側目。
因大雪之故,綴朝幾日,雪停復朝,東堂不過商議的是西北軍國大事,諸如開春徵兵屯田戍邊等一眾雜務。又有大尚書呈奏考課法,百官商議,查缺補漏,不一而足。直到散朝,也不見天子提將此事,一時懸而未決,下朝之際,礙於光祿大夫顧勉定是心緒難寧,不便左右聚集,遂緘口不談,一鬨而散。
光祿大夫為人向來是寡言守愚,既無周家主事者的朗健豪情,也無虞家主事者的宗主氣魄,更不用說能比肩先太傅成若敖的雍容決斷,總之,他四平八穩,反倒平淡無奇,用他自己的話說便是“樗櫟庸材”,固然乃自謙之辭,時人卻深以為意。
顧勉從官道出來,誰人也不理會,徑自驅車回了烏衣巷。顧曙就坐在他對面,竭力維持著父子之間該有的距離,以及那份慣有的疏離與冷淡,然而他的神情,依然和煦如常。
直到馬車停在家門口,顧勉先行下車,沒走幾步,忽回首看著顧曙:“你六弟的事情,你事先一點都不知情?”
父親有意換成“六弟”這樣的稱呼,顧曙聽得厭煩,卻只是順從地搖了搖頭:“兒如何能未卜先知,父親也無須太過見風是雨。”顧勉瞧他半晌,冷哼一聲摔袖而去,顧曙半躬著身子行禮,待父親走遠,才徐徐直起腰,兩眼冷冷望著前方,多日不見的日光折射著簷下冰錐,在他這個角度,碎成水晶的光芒,分外美麗,倘是平日,他定會仔細挪步,來研究日照,這是他的天分。他在此立了良久,終改了主意,仍專注眼前,並不知那邊一株瓊樹後庶母劉氏已觀望他多時,直到見他朝空中比劃起來,才默默折身而去。
許多年前一件舊事,顧曙在試圖攥住那一把陽光時,忽就記了起來。就是這樣的雪後初晴,彼時母親尚在,他在書房習完大字出來,見庶弟正在屋中案前發愣,心生奇怪便湊上前看,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