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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不過是顧未明一時淫=欲作祟,惹得西仁裡百姓避之不及,跑到一邊躲幾日,不想顧未明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殘民害理!
“你立刻給今上寫奏呈,請求三司會審,廷尉不要一肩擔了,讓建康縣府衙有司也寫份摺子。”成去非面色陰沉,想了半日,才咬牙道,“除此,遣人去挖那埋屍坑,到時人證物證一定要保證齊全了!看他如何抵賴!”
一席話說完,心底既分辨不出究竟是憎惡還是痛心,諸此種種,交雜在一處,只有一事確定,顧未明是非殺不可了!國朝之法,對百姓極其嚴厲,對權貴則反其道而行,政之亂由此始矣!
“大人,倘如此都不能……”吳冷西眨了眨眼,意思非常清楚,但聽成去非冷笑一聲,“二百多條無辜性命,就在奈何橋上頭等著他,他也是讀過幾天書的,更該知道自作孽,豈可活!”
吳冷西心底亦明瞭,殺顧未明一人,對江左其餘浮華子弟自大有警戒之效,但顧未明畢竟是烏衣巷出身,如今放眼江左,無出四姓右者,殺顧未明似乎也不是一件易事。
三司會審把御史中丞、司隸校尉捲進來,不過意在加大籌碼,以沈復周雲行為人之中正,倒無須擔心掣肘處,唯一擔憂的,仍在四姓自身,吳冷西滿腹心事出來,剛到府門,就見福伯正問候前來的虞歸塵,吳冷西忙上前見禮,客套幾句仍匆匆去了。
廷尉監大人出入成府,不足為奇,虞歸塵本是來探望書倩母子,見方才吳冷西神色有恙,便朝成去非書房這邊來,門口小廝看到他,只行禮並未上前幫忙解大氅,虞歸塵不禁問道:“還沒圍出暖閣?”
小廝嘆氣搖首:“還請虞公子勸一勸,大公子一坐就是數個時辰,如今天一日比一日寒,這樣不是長法。”
成家大公子習於冷,不挨進臘月裡,是圍不起這暖閣的,府裡上下皆知,雖難能猜測他到底是如何忍受這天寒地凍,且還要讀書落筆的,但無人能勸卻是不爭事實,倒讓眾人也漸漸習以為常,就是家僕們尚可燒幾塊木炭來取暖,不用聳肩縮背,戰戰兢兢,而大公子也只可作歲寒知松柏的解釋了。
裡頭倒沒想象的那般涼,虞歸塵還是解了大氅掛到外室的屏風上。成去非已聽到他聲響,等他近身坐了,問道:“去看過璨兒和桃符了?”
“我在門口看見了子熾。”虞歸塵含蓄道,成去非揚聲命外頭的人奉茶,這才接言:“你可還記得兩個月前,在建康縣府衙所遇一事。”
聽他忽提起這茬,虞歸塵略一回想,點頭道:“記得,是子昭所為?”
成去非神情陰鬱,比外頭彤雲密佈的天色好不到哪去,虞歸塵察覺到這其中變故,接過這邊婢子送來的手爐,猶疑問道:“出什麼事了?”
“他不僅奪人子女,更把人族裡二百餘口老老少少殺得一乾二淨,你說他就是死上幾回能贖其罪?”成去非雙眼冷冷盯著前方,兩句話道盡事態。
虞歸塵心頭一震,端起的那盞茶一時也飲不下去,好半日才道:“太過了,怎會糊塗至此?”此話一出,方有些後悔,無關痛癢不甚相干,他並無意淡化此事,不過尋不出更為妥當的言辭罷了。
“你們都當他是紈絝子弟,豈不知紈絝子弟也不是他這麼當的!他這人說到底是狼心狗行,目無綱紀,目無君父,眼睛裡什麼都沒有!這回沒人救得了他!”成去非把茶盞重重往几案上一放,腦中所掠場景竟停在當日他輕薄琬寧那一幕上,一想到她那無助柔弱的身子如何在千鈞一髮之際竟迸出自殺的勇氣來,成去非便難抑心痛,彼時琬寧何其無辜,那尋常人家的女兒就不無辜了?那尋常人家當初的弄璋之喜就該被他這種所謂貴胄子弟生生摧毀?
民脂民膏養著他們這群人,到頭來生兒育女還要任其作踐,成去非想的頭皮發緊,手底不意碰翻茶盞,虞歸塵眼疾手快給截住了,抬首看他一眼:“法不容他,天更不能容他,可人心難測,多少人只會以為是你不容他。”
成去非同他對視有頃,冷清道:“我亦不能容他。”虞歸塵一時無話,擱下手爐,一面起身一面道:“我去璨兒那邊,伯淵,還是儘快闢出暖閣,不說別的,就說你這一屋子書,一冷一熱,亦不利於長存,”說著順勢望過去,目光流連有時,最終無意落到他身畔一本並無名目的書冊上,隨即明白這當是那位賀姑娘為其謄錄的典籍,遂添一句,“那位小姑娘應也費了不少力氣。”
聽他說到琬寧,成去非心頭一陣鬆軟,竟難以接話,只默默頷首,目送他出門後,靜靜坐了半日,自己也起了身朝門口走去,外頭不知何時又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