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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身形緩緩而出,眾人定睛之時,皆目瞪舌疆,這一回的出頭椽子竟是尚書令成去非!
適才老將軍所帶來的餘韻頃刻散盡,坐上天子亦被震動,望向一臉平靜的成去非,天子和百官一樣,此刻難能猜透尚書令到底是何心思。明白人一眼便能識破的局面,自覺洞若觀火,那麼尚書令此刻是糊塗了還是精明過頭了?年輕的尚書令居廟堂之高,雖無錄尚書事大權,然無人敢輕視半分,他此時離開中樞,請纓北伐,是早有圖謀暗自籌劃,欲借軍功再立威?時人自然不能相信尚書令只心繫帝國安危,甘入虎狼之地,想必天子也不會如是想而全齊天真。
“國朝重臣,本當各司其職,長於處理內政者便坐鎮中樞;擅於行軍作戰者則奔走疆場,內外齊心方可創立大功,各懷異志則功業難就。”大司徒虞仲素持笏道,他兩眼尾上雖多添紋路,然看氣色,才是方才成老將軍所言真正的“精氣尚存”。眾人正以為領悟到大司徒話中委婉之意,不料話鋒緊跟急轉直下,“尚書令雖為文官,可少年時就曾於西北馳騁疆場,提刀飲血,國朝多有文士領兵先例,此舉未嘗不可。”
殿上一時再次沉寂,百官咀嚼著大司徒前後看似矛盾實則統一的一番說辭,似有所悟,似有所得,也不過是各自以為的所悟所得罷了。御史中丞沈復卻出面攔阻道:
“尚書令既為臺閣之首,不該擅自離京。另雖有一年半載西北歷練,然並無顯赫軍功,不過爵憑恩蔭而出,如何服眾?難不保麾下軍士議論,有害軍心。”
沈復話音一落,中書令張蘊亦出列跪奏:“臣附議,尚書令雖一心意在為國效力,然而北伐幷州乃國家大計,還須靠臺閣在其後主持糧秣供給大事,百官雖有內外之分,卻皆為安定國家,拱衛天子。尚書令即便不出建康,也自能竭心盡力,倘貿然開赴前線,於國家無半分裨益。”
眼看尚書令一人掀起如此風浪,東堂之上新一輪的你來我往就勢要起,成去非漠然聽了半日,好似與己全無關聯一般,待眾人把話說盡,不得不偃旗息鼓之際,方道:“臣不敢惜此項上頭顱,亦不敢於此役有半分差池,時危世艱,臣雖駑馬,然志向尚存,懇請今上全臣此心。”
英奴沉默良久,環顧四下,道:“好,朕全尚書令此心,也望尚書令全朕此心,來人,擬旨。”
天子表態,一旁中書舍人正欲提筆,底下仍有人出列道:“今上……”
“卿沒聽見朕方才所說?”英奴冷笑,這人面上一窘,道:“臣的確沒有聽清楚,還請今上治罪。”
英奴不耐煩擺手:“治罪?朕能治你什麼罪?耳聾耳背罪?我大祁還沒有這樣的律令,待會詔書一下,侍中大人聲音亮些,自會聽清的,歸位吧!”
第169章
鳳凰五年元月末,雍涼大都督舞陽侯驃騎將軍週休歿; 涼州太守護送靈柩回京。又有幷州禍事再起; 天子授尚書令成去非為徵北大將軍; 加督幷州諸軍事,假節,領兵二十萬出征幷州平叛。朝中雖仍多有疑議,然天子金口玉言,任由百官各自演義。
兵者; 國之大事; 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不可不察。因此王師出征前的繁複準備; 不可掉以輕心。從軍需錢糧,到衣甲器械,不一而足。又因建康去幷州長途跋涉,朝廷臨時徵用民間幾十萬匹馬騾等畜以保後勤輜重運輸。
成去非自奉命以來,亦有幾樣事需打點清楚。
臺閣中度支尚書、左民尚書沒日沒夜核算軍餉錢糧等瑣細,案几上高高摞起一沓這數年來各地土斷成果; 府庫儲備有所增加; 蓋因時日太短; 充其量只能算是聊勝於無。顧曙一時間忙地不可開交,既是尚書令親自出徵,一切事宜明細皆要一清二楚轉呈給他,這其中自然馬虎不得。另有尚書令語重心長交待:我走後; 臺閣諸事,你同大尚書要多多擔待。顧曙亦自是應承不迭。
而尚書令本人此刻正在家中後院,尋來當初趙器帶回的胡人少年狸奴,左右稍作打量方問道:“對幷州地形熟悉否?”
狸奴自入成府這幾年,甚少見到成去非,多在後院打雜一類,偶爾也肯做些胡人所常用胡床一類器物獻與眾人,府中上下漸漸習慣這靈巧又沉默的異族少年,遂彼此相處,倒也相安無事。更何況狸奴極為聰慧,如今一開口,早是一嘴嫻熟的建康官話:
“還算清楚。”
少年態度雖恭謹,言辭間卻仍不卑不亢,成去非點了點頭:“我即日起就要出征幷州,你肯不肯同我一道去?”
狸奴心底猶如鼓擊,眼中掠過難以察覺的一絲奮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