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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聲陣陣。
“那請問,我祖皇帝披荊斬棘,一寸國土一寸血,先人得之不易的山河就要拱手讓人?諸位將來有何面目再見先人?”
“歷朝歷代,以國土淪喪為大恥,爾等忘了當日長亭對泣?”
“劉大人此言差矣,既有華夷之分,那邊關胡漢雜居,漢人亦多染胡人習氣,早無家國之念,還怎可稱之為吾土吾民?”
“此乃燕雀之識!西北無虞,東南自固,並涼等州若失,則兗徐危矣,倘徐州危矣,我揚州北面門戶大開,建康將無宴眠之日!”
此刻出列的正是散騎常侍周雲行,這番慷慨陳詞自是聽得人心頭一振,那邊已有人接言道:“邊關生靈塗炭,有多少心繫我大祁的百姓正遭屠戮?臣聽聞幷州百姓外出耕作且要自配刀棍盾牌,每日惴惴,常登城南望王師,這怎麼就不是吾土吾民了?倘胡人佔據邊城,自會得隴望蜀,長驅直下,屆時我等又將何去何從?臣記得尚書令曾設想此情此景,給諸位想出三條路,同僚們可還記得?”
說的眾人面色終為之一變,一時有自顧自交頭接耳起來。
“今上,方才軍報中所提及令狐楚之子投奔匈奴人,以致匈奴人直撲晉陽,羯人亦趁虛而入,臣覺得此事頗有蹊蹺之處,那令狐世家,乃幷州當地豪族,經營半百,素來無不尊之心,如何會突發叛變?臣以為這份軍報,定有所隱諱。倘真是世家投敵,朝廷理所應當有所處罰,又有所安撫,一打一壓方乃良策。”
終有人提及軍報中令人滿腹竇疑之事,殿上一時寂靜無聲,似都在咂摸著這番話,但很快有人直言眼下深究此點無益,幷州已然陷落胡人手中,或重處或安撫令狐一族,都該是平亂之後所要考量的事情。一語剛落,眾人依然順著方才主戰主和的路子繼續針鋒相對,眼看兩派勢同水火,成炭成冰,乃至最終發展為互相攻殲,互相詆譭,天子終忍無可忍,有司在一旁早察覺出天子情緒上的不滿,及時高呼兩聲提醒,只聽天子已開始徐徐發話:
“先祖之功,朕不能及,然而卻不敢相忘於心,我大祁自問無多餘之地,寸土必爭,寸土必守,這是先祖當年之訓,朕一日不敢忘懷,匹夫尚且懷光復河山之心,諸卿連匹夫都不如嗎?”
天子的語調不急不緩,不理會任何人的反應,更像是在對著無形列祖獨語著拳拳之心,殷殷之情,然此心此情訴至深處,百官竟看見天子眼角隱然已有淚花,一時無語以對,流汗色變,不敢復言。
“可讓李牧暫先都督涼州軍事,至於平幷州之亂,方是當務之急,臣等請今上早定大將出徵,以解邊關生靈之困。”中書令張蘊率先出列跪倒於地,其他人一怔,隨即跟著附和起來,不過眾人心底清楚,上回大捷的首功者鄧老將軍,自去年入冬,便纏綿病榻,英雄遲暮,縱教人感傷,也是不得不面對的事實。誰來統領平叛三軍,朝廷上下,仔細算來,竟無妥當人選,諸將大都前往涼州守關,中樞所剩,要麼太老,反之太少,良將後繼乏人,已是江左朝廷不爭的事實。
又有糧草兵力等諸多同等緊要的大事,讓處在這九重宮闕,七寶樓臺的君臣在想到關外那滾滾黃沙,豺狼遍地的場景時,不得不慎重考量。
大殿沉默有時,東南一隅忽爆出一線鏗鏘:“臣願請命出擊!”昔日鎮北大將軍成令軒赫然出列,眾人目光一動,紛紛朝老將軍望了過去。
成令軒已鬚髮皆白,乃故去太傅成若敖從叔,亦縱橫西北多年,後因膝蓋中一流矢,未得及時醫治,竟落下殘疾,即便如此,將軍仍為帝國堅守到年近古稀,才解甲歸田,一時傳為江左佳話。如今年邁如斯,那腿疾越發嚴重,此刻出列,可見將軍左右肩已然不平,一高一低,蓋因那右腿承重不力所致。
“臣雖早逾古稀,已近耄耋,然精氣尚存,臣願在此立生死狀!”見老將軍仍有氣吞山河之志,英奴不由一陣感動,只聽老將軍繼續道,“臣身後是我大祁如虹國威,身旁是我大祁錦繡河山,身前則是我大祁無數敢死的勇士,臣倘不能奏凱歌,哪怕埋骨幷州,也要捍衛我大祁國土!”
老將軍字字泣血,然而一眾人等雖面上適時露出該有的敬佩來,但心底卻清楚白髮老翁如何能再徵沙場?時光倒流十年,興許還勉強尚可,然而人倘不肯服老,而“老”本身豈會自行消融?百官也就當老將軍不過給天子一點振奮,給群臣一點振奮,至於自幷州而下的這場寒風,誰人要逆風而上,誰人要西出雁門,誰人要從這萬千枯骨上取功名,逐胡虜而定邊疆,總能推舉出合適人選來的。
“臣願請戰。”前面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