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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背!”
少年將軍深吸一口氣,最終冷靜煞尾:“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大人當清楚這個道理,大人有什麼難處嗎?”
吳冷西擰緊眉頭,緩緩搖首,猶似夢囈:“我的確沒有,只是,只是這不是師哥的意思,我怎敢……我的確不敢……”
成去之注視他半晌,慢慢伸手去解他腰間牢門鑰匙,按住吳冷西回神而動的那隻手,也不去看他,只管沉沉道:“你我皆無難處,便是為大司馬解憂了,為先生復仇了。”
半推半就間,吳冷西怔怔望著成去之那一襲往深處走去的身影,目光漸次飄忽,突然間就流了滿面的淚水,輕輕自語道:“老師,學生這一回不知是對是錯,您倘真的有靈在天,庇佑著師哥罷……”
幽幽過道中響起規整的腳步聲,牢中果真陰冷,成去之瞟了一眼腳底路,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大司徒家中那塊塊水磨金磚,是了,今日之滋味,當有所不同。他徑直開啟了牢鎖,施施然走到犯官面前,認真作了一揖道:“虞世伯。”
衰老如何不是一種悲哀。
在蒼老的犯官回身遲鈍抬首的剎那,成去之心中掠過一絲難言的快慰與心酸:歷來如得道如仙的大司徒,坐上談玄論易的大司徒,竟也會衰敗如斯,無力如斯。而老人透過渾濁的眼睛還是在第一刻辨認出了跟前的少年人——
那個頭頂兩角的稚童,已經不在了。
老人微微有些驚詫,隨之又釋然一笑,啟口時的姿態仍好似不過招待來府歡宴的清貴子弟:“去之,你來了,將就坐吧。”
成去之果真依言坐下,牢中地氣重,這一刻,仿若灰塵都要結上一層新霜了。
“世伯,您說,倘是我父親也還在多好,他是沒這個福氣,有世伯的長壽,”成去之略帶傷感率先開口,不過那語氣卻又很快化作疑問,“世伯可也會想念家父?”
虞仲素點點頭,花白長鬚亦隨之顫動:“你父親倘知生出這樣幾個好兒子,有今日之功業,便也無謂長壽與否了。”
成去之跟著點頭,面上重新掛出得體至極毫不失禮的微笑來:“是的,我想,有時活太久反倒不是好事,老而不死,是為賊,比如世伯,於國無益,眼下,於家也無益,長壽倒成錯了。”
無禮至極處的一番話,虞仲素並未動怒,只道:“世人都說你像你的兄長,去之,你比你兄長要厲害,他說不出口的話,你說得出,他做不出的事,你也做得出。”
“世伯這麼瞭解阿兄,”成去之拂了拂總在眼前跳躍的浮塵,高窗那投射進一束陽光來,他忽就掠過一個念頭:怕也是如此照在過阿灰哥哥的身上罷?
“看來世伯是一早就拿一雙兒女做了賭注,不錯,世伯千算萬算,漏算了晚輩,不是麼?”成去之嘴角勾了勾,漸變諷刺,“世伯定是覺得無論如何自己都要雙贏的,活著,便有機會再出手,死了,靜齋哥哥便要同阿兄分道揚鑣,於阿兄也算重重一擊,人都說虎毒不食子,世伯真是奇人,生生要撕裂了一雙兒女的那顆人心才好。”他目光冷透,“難怪你們這些人禍害起這江山社稷,也是毫不手軟。”
虞仲素抬起那雙久經人世浮沉的眼眸,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人,忽也溢滿了說不出的嘲諷,搖首慢慢笑了:“你以為你那兄長就是天真之人,水清無魚的道理他不會不懂,他所圖者,也不過權勢耳,只是他不肯給別人活路,早晚也斷自己的活路,你兄弟二人皆是精明過頭了。”
這以己之經驗來度四海之理的姿態,成去之並不陌生,於是,回覆者亦不過冷笑而已,那半束日光打在他飽滿的額頭之上,一雙眼目卓然閃動,分外明亮,充滿了光彩:
“好一個水清無魚,世伯可用這話來教化這世上任一人,獨烏衣巷大公子不可。你們以常人之眼來忖度大公子之胸懷,是因你們本就是這樣的人,你們不信一人真的胸懷國家而無私心,也不信一人真的萬刃加身而不改志,這正是你們和烏衣巷大公子的區別,你們既不懂為道視身為敝屣的勇氣,你們也就更不會擁有這樣的勇氣,我也大可告訴世伯,我阿兄不信什麼水清無魚,他在一天,就勢必要水清一天!”
少年隨之無聲搖首:“你們覺得他痴愚也好,博名也好,自飾也好,於我家兄長都不重要,他的道,本就不是為你們而求,正因如此,世伯你不能活著,你在,你的心思便不會斷絕,你身邊那些爪牙的心思也不會斷絕,但你不在了,這一切一切的心思自然慢慢就全斷了,”他忽而一笑,“世伯如此康健,誰知道還要活上多少年呢?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