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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從,有功不賞,有罪不殺,就是堯舜那樣的聖人也不能大治,大司馬勿要小瞧了這些黎庶,趁空生亂懷有歹心的大有人在,那愚昧無知的也大有人在,下官牧民歸牧民,但該懲治者,絕不會手軟。”
史青笑接道:“大司馬,府君可謂深諳《尚書》所言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啊!”
“你是丹陽郡長官,自然照你的規矩來,”成去非聽他所言也有些道理,不再多言,看看外面天色,似是黯淡幾分,春雨密如絲,這大約是最後一場春雨了,他起身踱步至門前,“今日所談之事,待有了定論你再修書陳詞罷,你身上有傷,就不擾你休養了。”
話說間他已往外走來,石啟忙跟著相送。
屈指數春來,彈指驚春去,成去非途經院子裡兩株果樹時,抬首見那杏子已然熟透,不禁問道:“怎麼熟的這般早?”石啟答道:“這叫麥黃杏,眼下麥子正該收割了,要不下官打下幾顆大司馬帶上?”丹陽郡稻麥兼種,因此間旱地不少,麥、粟、菽等中原作物反倒適宜於此地種植,頭年十月種下冬麥,來年的五月便可收穫了。
日暮杜鵑啼,隔著細如煙的雨幕送至耳畔,成去非凝神聽了片刻,一笑搖首:“罷了,留著你們嚐鮮,天一放晴,便是農忙,你還要多費心。”說著同史青一同來至門口,正欲上車,忽又想起一事,吩咐石啟道:“大司農所撰《農政全書》你府衙裡可有?我記得那書裡說,取菊為灰,可止小麥生蠹,那幾卷書你無事時看一看,讓底下屬官也多看看,有百姓尚不知的一些東西,大可推廣開來。”石啟心底暗歎大司馬心細至如此地步,方想起之前中樞確是下過一道詔令,命各州郡府衙謄抄《農政全書》,他遠在巴蜀時便觀摩過一二,後來實在因政務繁冗,遂撂手棄之,此刻經成去非提點,便認真應下了。
等回到司馬府中,已是該用膳的時辰,成去非一面吃,一面將幾樣要緊的公文看了遍,一時也不急著處理,簡單整飭一番,命趙器備車往烏衣巷來了。
嘉木庭樹,芳草如積,雨水洗過的園子透著淡淡草木清香,成去非自木葉閣先順手摺了朵正開的紅芍才往橘園裡走,見那燈火果真還亮著。
雨露滋潤,倒好似含著幾滴春淚,成去非進得門來,低首看了看手中花,當真是豔豔錦不如,夭夭桃未可,嬌美異常。他發覺一室安靜,往裡來方見琬寧已和衣斜臥繡榻,便輕輕走了過去,見她面容安詳,唯睫羽微顫,遂將那朵紅芍慢慢插進她蓬鬆的鬢雲中,端片刻的相,無聲一笑,正欲起身走開,琬寧卻悠悠醒了,待視線中的人影清晰,莞爾笑道:“大公子您回來了。”
一語方了,兩頰已是緋紅如霞。
她慢慢起身,重新端坐好,不禁揚手撫了撫鬢邊鮮花,含羞問道:“這是大公子送給妾的麼?”成去非拿過蒲墊就勢盤腿坐於她榻下,笑道:“前幾日我見那紅芍欲開,方才來時無意想起,捎帶給你掐了一朵,不過惠而不費,你不必謝我。”
琬寧這方知道他給自己戴上的是離草,心中一動,卻只是笑道:“合歡消忿,萱草忘憂,明年春日園子裡倒可添這兩樣。”說罷仍含笑低首,好半日無言,似有心事。成去非伸出手來,握住她一隻道:“怎麼了,有什麼要對我說的麼?”
她輕輕咬了咬紅唇,餘下的那隻手攀上自己發燙的面頰,一顆心直跳,終緩緩站起了身,立於他面前,垂目凝視著他,目中柔情無限。
成去非一時不解,這才發覺自他進門來,她便有些異樣,不及相問,琬寧已將他的頭顱攬至自己小腹處,聲音低不可聞:
“大公子,您要做父親了……”
成去非一怔,心底隨即悸動起來,不禁抬首看眼前這雙瑩潤透亮的眼眸,流轉出徹明光芒,依舊欲語還羞地望著自己,向他綻開這世間最溫柔的笑靨。
他一時竟無話可說,重新伸出手來,置於她尚光滑平坦的小腹上輕輕摩挲,良久,他才開口:
“幾時的事?”
琬寧在他相扶下仍安坐榻上,赧然道:“昨日又請了個大夫,杳娘怕別有誤,”她聲音越發微弱,“我身上葵水遲遲不來,近日又十分嗜睡,杳娘便尋了大夫……”
焰光映在他輪廓鮮明的面上,他的神情並無多少變化,眉眼間的笑意依舊淺淡,只將她的手再度握於掌心,他的掌心溫暖,足以告慰。
“大公子歡喜麼?”琬寧柔聲問他,他笑了笑,起身在她額角落下吻,低低應了一聲。
他最初想過的那份私心,曾猶疑過的那份私情,終得完滿,儘管這份完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