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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殿下聲譽,百官自以為參透機關,而刻意忽略僧亂背後極有可能所隱含的曹社之謀,一心欲洞燭其奸的成去非,於百官看來,不過是蕭牆之內,愈發顯山露水的鷹揚之臣罷了,天子既已表態,何故強硬封駁迫之?至於向來口稱三昧的殿下,心底是否還能浪靜風恬,外人亦無從探究一二。
然幾日過後,三司所呈結果卻是“拷治榜掠,無所得讞”,實因事發流血之日,首犯皆斃命於當場,餘眾因服藥之故,尚有難能記憶者,讓三司讞治的幾人頗覺棘手,不過眾多兵械,仍不得不警醒人心,即便僧徒或因罷佛一事不滿,遭人慫恿鼓動,然如此數目龐大器械,絕非朝夕可備,必定早有圖謀,是單純僧首存犯上作亂之心,還是另有他人,三司出於此種考量,在上報天子而後,經廷尉監吳冷西建言,仍要從兵器入手再繼續讞囚。
夜色深重,吳冷西踏著打更之聲匆匆進了成府,卻被趙器先領至一室:“大公子正在同前揚州刺史周雲冀周大人議事,吳公子稍候。”聽趙器有意解釋得清楚,吳冷西心中大略猜想到一些內情,周雲冀正是故去領軍將軍週休之子,因丁憂解職去官,揚州刺史一職便由大司徒暫領,天下州郡要職,不出幾大世家之手,不過現下即便是四姓之間,此消彼長,亦漸成微妙之態,吳冷西獨自飲茶沉思良久,等趙器再次進來傳話,方起身整了整衣裳,往橘園方向去了。
第219章
暖閣中置了幾盆水仙; 娉婷有致,盈盈照座。吳冷西入室掃及只覺屋內平添幾分生機,上前施了禮,成去非照例先問候了師哥穆涯; 才問向正事:“殿下拘在公主府了?”吳冷西答道:“只不允殿下再隨意出府; 其餘事宜皆按舊例,殿下並沒有受半分委屈。”成去非輕籲一聲,“是要顧及殿下的身份,她很聰明,死咬此事同她無關,難得殿下也有怕的時候。不過,倘她留在建康,終究是一隱患。”吳冷西一時無話可對; 唯有默默頷首; 殿下既能引出這幾千人來,下一回,又能至哪一步; 讓人不敢揣測。
成去非起身鬆動下筋骨; 踱著步子問道:“元會在即,這個案子不能再拖; 器械還是毫無頭緒?”吳冷西抬首看了看他:“那器械,是查到些眉目; 只是證據還不足; 今夜前來; 正是為說此事。”
“你往下說吧。”成去非倚窗而立,負起手來。吳冷西便望向他背影道:“上一回東林寺的事情,想必師哥未忘。大和尚神秀本是虞家的大典計,後來我細算了算,正逢鐘山一事前夕,大司徒作何用處唯有他自己清楚了。而後來東林寺陸續剃度的僧徒,有許多正是虞家莊園的僮客,且這些人時常離寺,不知所蹤,我懷疑,這些人入寺的當口,應是中樞下令土斷,清查百官田產奴僕之際,世家為躲避勘檢將僮客轉移至寺院,待風頭過了,自會再招回去。即便這些僧人暫時歸家,但整個江左,土無一日不併,地無一日不兼,”他略作停頓,“這話,是老師多年前所言,師哥應該也記得,那些人遲早還是要回到世家的莊園裡去,屆時,中樞攤派的賦稅不變,甚至再添增些,那些未失去土地的百姓,擔子也就更重,長此以往,怕最終也不得不依附於世家了。如此迴圈,府庫空虛,黎庶疲乏,稅源兵源兩缺,癥結就在於此了。”
“土斷的事情,我同史青議過,要防百姓託身世家,一要減輕賦役,讓百姓覺得自己種地更為划算;二則防災年荒年,百姓賤賣土地,最後不得已轉投其下,鳳凰三年的土斷行的有些倉促了,是我思慮不周,以致無疾而終。”成去非垂下了目光,土斷之效,微乎其微,且不知可維繫到幾時,承認失敗並非難事,難的是要如何重振旗鼓,直至成功。
吳冷西卻道:“師哥是否還打算二次土斷?這一回佛寺穩住了,世家們再欲行此種避實就虛的伎倆,恐怕不易。冷西有些話,雖不當講,但還是想說給師哥聽,並徐兩地正是您的根基,再行土斷,以強勢武力壓之,結果自會不同。”
吳冷西說罷眉眼忽浮上一層黯淡:“不過倘真是如此,您便是同中樞為敵了。”成去非則撇下此節不提,默了片刻,只道:“這些事,為時尚早,接著說那批器械的事罷。”吳冷西遂接言道:“此次僧亂,聚眾者大都來自建康幾大佛寺,不過為首的幾人,經查證,正出於東林寺,並不是尋常僧徒,而是班首寺主一類,可見早有籌劃,有意放出新佛出世這等妖言惑眾,且吹捧殿下為大乘佛主,多為借勢罷了。至於器械,審訊多次,僧犯裡無一知其來源,器械本就是首領分發,首領一死,確是難以糾查。但下官斗膽設想,江左世傢俬營鹽鐵者眾矣,這批器械極有可能源自私人冶造,如要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