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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臣忘記問了,殿下聽得懂那兩句詩麼?倘是不懂,殿下當聽聞過歡喜禪,不過佛陀是如何說的?革囊眾穢,爾來何為?臣沒記錯吧?看來,他的弟子們,經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我為沙門,出於濁世,當如蓮華,不為泥汙,這些都是空話?假話?殿下,”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掃過她美麗光潔的面龐,“您不說,我只能上廷尉署了。”
“你要殺了他?”明芷手底動了動,第一次牽他的手臂,成去非回頭:“殿下捨不得?臣勸殿下再把《四十二章經》多抄幾遍,看能否真正潑滅了愛=欲之火。”他規勸得彷彿帶著十足誠意,明芷忽就輕輕一笑,緩緩搖首,“何為愛=欲?是見一個人便覺歡喜麼?你每每見到她,很歡喜麼?”
殿下的眼神不覺迷離,成去非從未見她曾露出過這樣如煙似霧的神情,卻轉瞬即逝,她似是陷入某種回憶,然而那回憶實在太短,短如電,短如露,一剎歡喜,那個少年早死在了上元節。明芷復歸尋常冷清:“你不用去廷尉署。”
“只要殿下說得清楚,臣自然會信殿下。”成去非早已抽手,俯身撿起帕子遞給她,“殿下想好了?”
明芷終是垂目看了兩眼,道:“開善寺有一比丘,曾求我賞賜一樣東西,我隨手把帕子給了他,至於這上面的詩句,同我無關。何人所寫,有何心意,我皆不知,”她抬眸看他,“我只有這些話要說。”成去非一笑,“殿下隨手一賞,便是如此私密之物?殿下的莊園裡好東西多的是,我本以為比丘們更愛珍寶。”
明芷咬牙凝視著他:“成去非,你今日僭越至此,到底想要做什麼?”成去非微微躬身,施禮道,“殿下折煞臣,臣連殿下想做什麼,做過什麼尚且不知,臣又能做什麼?”明芷顯然怒極,嘴角隱隱抽動,那兩道緊貼的紋路似有若無顯現出來,成去非端詳有時,才想起先帝也是這個樣子的,動怒時,騰蛇入口,說不出的蒼老衰敗。但殿下不同,殿下尚青春,遂於冷、怒夾雜中不乏麗色,殿下生的是這般美,白雪玉照,無須天家的身份支撐,無須人間種種點綴,她是奪目的美人,男子當拜倒其下俯首稱臣,毫無道理可言。
故當明芷吐出“小人之心”時,成去非只是看著她,低嘆徘徊:“卿本佳人。”是以這樣的佳人,本該寄予無數禮讚,他不無遺憾地想到。
“臣叨擾殿下了。”他這就要退下,明芷亦不阻攔:“你尋個罪名,處決了他了事,勿要再給我添不必要的麻煩。”成去非點點頭,“殿下終於想清楚了,臣領殿下的旨意。”
“方才的話,你願意如你所想,我也沒有辦法,”明芷頓了頓,“只是,男歡女愛,於他,又有何錯?你不也喜歡?”她並無譏諷,反倒顯出一片真正的慈悲來,事不關己的慈悲。
“賀琬寧本就是殿下的陪嫁,於臣,是理所當然,殿下這是拿她紆尊降貴自比麼?”成去非語氣透寒,“她侍奉臣,天經地義,殿下難道以為比丘侍奉您,也是天經地義?”明芷不肯再辯解,反問道:“是真的,你又能奈我何?”
成去非哼笑一聲:“臣是不能把殿下怎樣,臣只會休妻。殿下不一直想捨身於佛?臣願成全。”
“我信你做的出,”明芷道,“我本也從未想嫁與你,你倘真是成全我,我倒謝你。”
成去非一張臉鐵青,冷笑著點了點頭,明芷卻自顧自又道:“你以為這世間,但凡是個女子,就要仰慕你,愛戀你?我知道你髮妻就死在這座大院中,你肯休我,放我一條生路,是不是已經格外開恩?”她忽又笑得如慈目菩薩一般,“你以為你是誰呢?一介鰥夫罷了,你不是險些曾經把賀琬寧也打死過?她不害怕麼?她就不怕有一日也死在這裡麼?”
如此開枝散葉,殿下今日的話,抵過這幾載之和,成去非不語,折身靠近她兩步,仍拿走那帕子,微微一笑道:“臣告退。”正欲折身,又回眸道:“殿下既待臣心存偏見,臣也沒辦法,殿下同臣,本不必如此,殿下為何就不想,興許臣是仰慕著殿下,愛戀著殿下的呢?”明芷譏諷地看著他:“是麼?我原不知你是喜歡我的。”
“殿下是佳人,是美人,是貴人,臣沒有理由不喜歡,只是殿下不給臣機會,同樣不給您自己機會。”成去非卻並無譏諷,終又將她上下徹底看了一遍——同樣玲瓏的胴=體,蓬勃而枯老。
一旁的芳寒聽了這大半日,早出了一身的冷汗,成去非自她身側過時,忽奪走她手中的繡帕,往已然淤血的唇上壓了壓復又還給她,大步去了。
廷尉署府衙並不知成去非乍然到訪,偏又吳冷西不在,出去公幹,好在還有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