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冬季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他只怔忪片刻,思緒卻瞬息萬變,不過神情很快恢復如常,吳冷西在觀察他有時之後,並不能拿準他此刻心中所思所想,只低聲道:“無論如何,還請成大人明察慎省。”
輾轉間,吳冷西的稱謂已換了幾茬,“下官不敢,不能,亦不必去妄測,是以唯有交付大人。”
成去非忽笑道:“子熾,你在怕什麼?”吳冷西這才垂下目光,落到自己微微發顫的雙手之上,含混不清道:“下官是在害怕下官將會難過,將會憤怒。”
成去非便沉默不語,許久,方道:“你回廷尉署,也許鄭重已經回來了。”
筆墨從未如此誅心,詩歌從未如此似刀,在目送吳冷西窸窣離去後,成去非並不起身,仍端坐如常,靜靜思想了半刻,沉面吩咐婢女道:
“去把殿下身邊喚作芳寒的,叫到我這裡來。”
第195章
芳寒因殿下身上不好,早早侍候她就此安置。見橘園的人忽來傳喚自己; 滿腹狐疑; 隨殿下來成府幾載; 成去非從無單獨召見自己的時候,這如今都已入夜,竟把自己召去,是為何故,實難猜想。芳寒問了來人一句; 來人一問三不知; 只是搖首。芳寒嘆氣,理了理衣裳; 隨來人進了橘園; 見成去非端坐在案几前,正望向自己的方向,芳寒不由硬生生打了個冷戰,不敢上前,只侍立在門口處,低首見了禮。
“你到我跟前來。”成去非道; 語氣雖是尋常; 芳寒卻越發覺得害怕; 不能拒絕,便往前挪了幾步。
成去非又道:“我讓你到我跟前來。”芳寒只得咬牙上前,她不曾離他這般近過,忽覺斗室狹窄異常; 挹鬱積心,儘管她的主君此刻只是安坐依舊,芳寒下意識思及殿下,思及琬寧,她不知她們且都以何種心情何樣姿態,來面對她們共同的令人情不自禁就要生畏的主君。
“你抬起臉來,我有話問你。”成去非十分平靜,他波瀾不興的面孔,看不出任何徵兆,好在芳寒無須煎熬,成去非已把羅帕擲到她懷中:“這羅帕的料子,是內府錦署的東西,是不是?”
錦署是官署,織造以供宮廷之用,成去非說的並不錯,芳寒亦認出這是殿下的私物,只因那角上白芷,正是自己所繡,一眼便可識清。成去非已觀察到她神情的變化,問道:“這是殿下的東西?”
芳寒垂下眼簾,無聲頷首,猶豫片刻,用雙手捧著將帕子欲還給成去非,成去非卻道:“你再辨認一次,莫要弄錯了,錯了的話,後果你擔不起。”芳寒一驚,忙又攤開上下左右仔細看了,那兩句詩亦跟著入目,她自然認得字,每一個字都認得,但箇中意味並不明瞭,芳寒在確認無誤後,輕聲道:“是殿下的。”
成去非點頭道:“很好,這上頭的詩句,你看著像殿下的筆跡麼?”芳寒想了想,遲疑回答道,“奴婢眼拙,不知一個人在紙上寫字,和在絹上寫字,是毫無差別,還是大相徑庭,倘對照殿下平日紙上書寫,這並非殿下筆跡。”成去非看她半晌,想起當日她勇於忤逆,從自己鞭下護住琬寧的一幕,道:“你人不光敦厚仗義,心思也很謹慎,我當賞你。”
他忽道出這麼一句,芳寒詫異之餘連聲道:“奴婢愚笨,大公子謬讚了,奴婢不敢要賞。”成去非一笑,“你能不能再告訴我,平日隨殿下去寺中禮佛,你都是在何處相候?又要候上多久?”
話中的刁鑽,芳寒當下便領悟到了,含憂苦思,沉默有時方答道:“奴婢一直侍奉左右,殿下倘是聽講學時候便久一些,倘只是佈施,同高僧主持不過幾句話的功夫。”
成去非冷目了芳寒半晌,緩緩起身,踱步至她跟前:“你寸步不曾離開過?”他問的分外簡潔,而芳寒在為宮人多年的經驗使然下,已判別出這越是簡潔的話語間,背後則越可能藏有未現的驚濤駭浪,她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靜定下來,始終按照禮節垂著雙眸,再度點了點頭。
“你自己信麼?”成去非哼笑,芳寒肩頭微微一抖,卻也忽想明白一事,殿下並無不可告人之事,自己方才的維護又是為何?她不禁懊悔自己的想當然,此刻倘再改口,不過更添嫌疑,只好噤口不言。
“你去吧,我不難為你。”成去非收回目光,此時燭影幽浮,龍涎香的氣息似仍流轉於斗室之間,他忽就厭惡至極,一側,芳寒彷彿不能信他如此輕而易舉放棄問話,而是給她輕飄飄的不乏善意的一句許可,這反倒同樣給了她畫蛇添足的勇氣:
“大公子,殿下她,她剛出生時便沒了母親,輾轉於後宮妃嬪手中,輪流撫養,直到出閣前幾年,方由當今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