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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努力哦。”
我用力點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自言自語地說:“嗯,不會再後悔了。”
絕不會再後悔了。
我們都曾誤交匪類
文/蔡布布
一、解救失戀青年
我不是一個浮誇的人,只是被愛情襲擊時就會患上熱昏症,智商變得接近於零。
我想他是一個設計師,品位一定很獨到,會欣賞我鬼斧神工的造型,結果他兩股戰戰,像被踩了氧氣管子:“其實我是一個傳統的人,我的女神是鄧麗君!”
說完他甩腳逃生,帽子都甩飛,丟盔棄甲了一路。我撿起帽子,像花痴撿起水晶鞋。
兩個月前,我新開的小書店要裝修,輾轉請到他。設計界的翹楚剛下飛機就帶著旅途的風沙和迷霧向我撲來,那種自由流放的氣質瞬間擊中了我。從讀書時起我質樸的心靈就對藝術家高山仰止了。
可惜藝術家大多命運多舛。凡·高愛上一個姑娘,問她想要什麼禮物,姑娘開玩笑說左耳,凡·高立刻手起刀落。兩個月的相處中,諸如此類的故事聽他講了許多,原來戕害自我一直是藝術家的通行病症,真是讓人耳不忍聞。
有次我們喝酒,他突然迎風淚崩,他的女友為了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跟別人跑路了。這麼好的人竟然也會失戀?同情和愛戀矇蔽了我的心智,擔心他也不幸自戕,我決定解救失戀男青年。
冒失上陣的結果當然是自取其辱。為了取悅他,我腦殘一樣顛覆自己,穿成日本街拍,能武裝的全部披掛上陣,甚至想去文個大花臂。
然後灌了瓶二鍋頭去表白,結果他被嚇得半死,說工作已經太費神,現在只熱愛簡潔的物種,還說他心中的女神是鄧麗君。我無法理解他這麼復古的情懷,狗急跳牆地擁抱了一下他,結果他當天就飛離了這個城市。
我心碎,這就是女為悅己者容所發生的慘案吧?沒有了解對方的訴求、走錯舞臺、徒勞地展示,還留給對方動物兇猛的印象。
陳愛莎不同情我,她引用亦舒的話:藝術家十個有十個半是假的,虛偽,別人脾氣怪是難相處,他們說這是夠性格,沒靠譜的地方。
她拍下我的造型,傳資訊給她哥老陳,老陳就跑來圍觀我,嘖嘖稱奇,說印成照片貼門上能避邪了。
我發呆,男性到底是什麼生物?我承認自己不夠美麗,以前覺得我偉大的情操會拯救我,後來發現不行,男性都是視覺動物,便又向視覺系發展,仍然失敗,我以為他們是這樣的,最後卻總是那樣的。
溼冷的黃昏,裝修完畢的小書店裡甲醛遊蕩,我很沮喪,簡直需要讀一本《災後心理危機干預手冊》。
二、我不是女流氓
老陳在第二天給我送來了溫暖——他扛來了一袋木炭,說可以祛甲醛。我問他怎麼不上班,他說,上週攀巖扭傷了手,休假三天。我挺內疚,竟然毫不知情。
他說:“咳,沒事,反正你一追逐愛情就心無旁騖了,但你總熱愛傻缺文青,這真的是病,不治將恐深。”
我欲辯忘言,早年的老陳並不這麼鏗鏘,是一個髒字都不說的好青年。
《史記》說孔子有弟子三千,有一個叫子路的。子路與孔老師初識時曾大打出手,後被孔子感化,成為弟子兼保鏢。孔子說:自有子路在身邊,再也沒人敢說我壞話,一說,子路就揍丫。
這簡直就是我和老陳的古裝版。
十五歲認識陳愛莎時,她的雙胞胎哥哥老陳就像警衛員一樣跟在我們後面。老陳沉默寡言,遺傳了他爺爺的老紅軍情懷,有著高度的精神潔癖,嫉惡如仇。在他面前我髒話都不敢說,總擔心他批鬥我惡趣味,我為此很惱火,於是就惦記著找個碴兒洩憤。
一天他拿起我手邊的書,翻了幾頁,色變道:“怎麼看黃書啊你?”
一瞧,他憤怒的手指落在一段上:十七八歲的男孩,斜背一個軍挎,裡面一把菜刀,腰間挺挺的,中橫一管陽物。一樣的利器,捅進男人和女人的身體,是不一樣的血紅。
我鄙視地吼:“能不斷章取義嗎,懂什麼叫京範兒的語言藝術嗎?渾蛋!”
導火線被點燃,打架嘛就要先往自己臉上貼金,向敵人臉上潑大便。我們兩敗俱傷。
我對陳愛莎抱怨說:“你哥氣量太小了,成不了真英雄,曾國藩人稱千年第一完人,去過青樓後還寫日記以饗後人呢!一本黃書就把你哥閃瞎了,虧他的偶像還是阿基米德,阿基米德還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