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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學畢業那年,升學改成了春季制要等到來年春天我才能到就近的那所中學去報到,因此,那個暑假顯得格外長。那年我十一歲,心理上有了一絲少年知憂的感悟,漫長的等待靠幾部小說是難以應付的,於是心中萌生了告別童年的念頭,而這告別儀式中一個主要的內容便是到久違了的農村去,去和樸實、單純的鄉村小夥伴告別,去和坦蕩寬闊的田野做最後一次童心的交談,去看望憨厚朴實的堂兄堂嫂,告訴他們我準備長大了,哥已經架不動我了,我打算長得和他一樣高大、強壯、英武……
時已入秋,我帶著複雜的心情踏上了故鄉之路。茂密的苞谷,像高大的綠色衛士,筆直地列陣於小路兩旁,一直延伸到村頭的小橋頭,被老渠攔住,我邁上橋頭,轉身回首俯視那龐大的綠色陣營,胸中莫名的鬱悶被吐故納新,我童年的片段又被銜接上了。太陽穿過渠沿上高大的白楊樹枝,照射在我已長高許多的身子上,早晨已撤出田野,把最明朗的田園風光展現在我眼前,沿著老渠向西走,已遠遠看見地北頭堂兄家的院牆。我一邊走一邊想:哥嫂現在在幹什麼呢?他們看到突然出現的我會是什麼表情?……
下了渠沿兒,鑽進高粱地向北穿行,垂下的高粱葉被我撥得嘩嘩作響,頭頂偶爾還會被低垂的高粱穗兒“愛撫”一下,在我手舞足蹈地行進中,彷彿是在做著一場遊戲,莊稼們也似乎有意和我“作對”,不時地用葉杆兒阻攔著我,並不斷地戲弄我,讓我在焦急中油生一絲惱怒,並把我急於見哥嫂的興奮心情撩撥得亂七八糟,但最終,我還是以勝者的姿態,頂著高粱花子鑽出了這片“迷宮”,站在了我久已思念的老屋的院門前。
院牆根兒下,長著些齊腰高的雜草,迎接我的是門上一把生鏽的鐵鎖,我心中頓生一絲淒涼,望著眼前的一切我楞住了。隔壁本家的三嬸坐在門前簸麥子,見到我便放下手中的活兒起身招呼:“我娃回來了,長高了!”我問哥嫂的情況,三嬸臉上掠過一絲悲涼:“你嫂子前年冬裡得了絕症沒了,你哥難過,賣了傢什回山東老家去了,屋裡沒人了。”我被這突然的打擊弄蒙了,淚水如泉般湧出,我無法相信更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抽泣著問三嬸:“我哥啥時侯回來?”三嬸搖頭嘆氣道:“瓜娃哩,老樁子都賣了還能回來?連你嫂子的墳都箍到孃家地裡了,心傷透了,可憐喲!”淚水劃過我的臉頰滴落到我腳下的黃土地上,我低下頭彷彿要從黃土中找回堂嫂往昔的身影;我扭頭看看門前那棵樹,又好像看見堂嫂捉蝶兒那一幕,她身旁的大樹變成了高大的堂兄,他們似乎在那兒等了我很久很久……
三十多年過去了,堂兄如今應該是近六十歲的人了,但在我記憶中,他永遠是那個強壯、高大、英武的漢子,那副曾無數次馱我的寬厚的肩膀,也永遠是那麼堅實有力;而堂嫂正如一隻美麗的玉蝶兒,匆匆地飛來人世,留下美的印記,又匆匆飛走了。如果說在我兒時的記憶中搜尋美好的篇章,有一頁永遠鐫刻著我的兩位親人:我的堂兄和堂嫂。
盛順豐
2003年4月三稿於西安
季節之感觸(舊篇整理)
季節之感觸(舊篇整理)
26年過去了,也就是現在這個季節,相差不幾天,媽媽在月光下送走了我,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那時我心真硬,頭也不回,但我感覺到她在默默地流淚,我那時幼稚近乎麻木,幾乎從不流淚,但到了母親去世那幾日,我把近一生所有的淚都還給了她。現在,我依舊很難因傷懷而流淚,要麼是酒醉後暴嚎一頓,醒來全忘,再現在,連酒也戒了,更不會哭,也不願意那樣暴嚎了,畢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
那時,我那麼年輕,活潑、可愛、單純,精力旺盛,到了部隊更象進了兒童樂園,心志象孩童,幾乎人人都喜歡我,我也自認為耿介、直言,愛憎分明,少年有過的憂慮被新的環境淡化,加之老兵們的追捧和當官們的偏愛,在新兵連我就象活寶,遭遇了從未有過的眾星捧月般的待遇,其實,我的性格從未成熟過,幼年家境的特殊壓抑,阻塞了我另一半應當有的成長與成熟,只給我剩下另一半孩童之心,讓我對外界總以童心相對。許多人說我聰明,我有些沾沾自喜,但又害怕,怕那詭詐之心來與我的所謂聰明相對抗,我最不願意和人爭鬥,極喜歡滿堂皆好的大團圓氛圍,但這不現實,世上沒有那麼多春花秋月一塵不染,況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