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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艱難地走了過來,一隻跟著一隻,他所有養過的寵物,又開始在庭院四處嬉鬧,圍著他轉圈,靳煒微笑地看著這一切,心下釋然,右手鬆開,注射器掉落在地上。
第二部分
攝像機的鏡頭幾乎快貼在她的臉上,逼得薇薇步步後退,面對記者的追問,她已經泣不成聲。
“我不知道……他昨天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讓我今天過來,不知道什麼事……不知道……他沒說過。”
一名警察過來攔下了記者,又吩咐其他人仔細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遺書或其他證據。
靳煒的屍體已經被抬走了,平時寧靜的庭院此時喧囂異常,薇薇眼淚不止,看著那個空蕩蕩地在風中搖動的藤椅,她既難過又憤怒。
往事像匕首一樣瞬間刺中了薇薇的心臟。
一連幾天,都毀滅般安靜。
媒體已經報道了靳煒自殺的訊息,但原因為何,一直都是所有人的疑惑,薇薇難以掩飾內心的不安,對於不依不饒的記者,他們的事遲早會被踢爆,這才是最讓她擔心的。
她覺得靳煒跟她開了最後一個玩笑,她甚至有時會想,靳煒的自殺是他自己早就決定的,而提前打電話給很多年都沒聯絡過的自己,其實也無非是想讓她成為趕到現場的第一個人,然後用最短的時間找到那些東西,但是薇薇忘記了,當時的她太過驚恐,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匆忙地報了警,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薇薇想起了那天夜裡明晃晃的閃光燈,每一下都那麼刺眼。
那是展覽結束後的傍晚,男朋友正穿著圍裙炒最後一道菜,她接到了靳煒的電話,一個普通的飯局邀請卻讓她猶豫了半天,直覺告訴她今晚如果踏出這個門,就很難走回來,但她最後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帶著凜冽的快感。那晚她喝了太多的酒,僵硬的笑容就那麼被畫在了臉上,嘴角怎麼也折不下去,但她已忘記是怎樣的心情,只記得自己如木偶般,被擺出了五花八門的姿勢,她聽見他不斷地讚美自己的面板和身材,她感受到一隻粗糙的大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時快時慢,走走停停,像趕路人在征服每一個山丘和沼澤。
忽然,他開啟頭頂昏黃的燈,去櫃子上取下相機,她依然笑眯眯地看著他,迎合著把長髮輕撩到背後,誘惑地緩緩吐出舌尖輕舔上唇,他笑了笑,快門聲響。
“腰再放低一點兒,頭抬起來。”
“那邊的頭髮也別遮著胸。”
“手指分開。”
“腿再抬高一點兒,對,再高一點兒,好,停下。”
他擺出了一個專業攝影師的姿態,而她則接受了太多的指令,每一道都完美地照做了,快門聲跳動著華爾茲的節奏,穿插著兩人互補的笑容,在闌珊的夜色中勢如破竹。後來,酒瓶碎了,睏倦和疲累決堤般難以阻擋,直到第二天,她無聲地走出他的家門。
可怕的是,這羞於啟齒的過往像是上了癮的大麻,薇薇發覺自己根本無力擺脫鏡頭後面那個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神,他雖然早就不再年輕,但是卻太過迷人,她就這樣留在了他的身邊,像只溫馴的貓。
薇薇記得有一次當快感如潮水退去,她望著天花板急促地呼吸,靳煒忽然用手指劃過她線條柔軟的臉頰,痴迷地說:“完美就應該是這樣。”
那是她這一生聽過最美的稱讚。
然而在越來越漫長的日子擦身而過之後,薇薇發覺一切並不如她想象般順遂,靳煒越來越疲於交談,只在自己需要的時候找她,在一起除了上床幾乎無事可做,薇薇的心裡越來越失望,冰涼的觸覺將她的沮喪推向了頂點。這個男人終究只是活在自我的孤獨裡,自己可能偶爾闖進了他的世界,但終究只是個訪客。他用他的獨處冷漠地迴避一切,隻字未言,已在千里之外。
那個悽風冷雨的夜晚她躺在他鬆弛的臂彎裡,忽覺人生無趣,起了床,在他無聲的注視下穿戴整齊,臨走的時候她說了聲“再見”,她並未聽見任何挽留。
出了門,她才想起一些事,她認為自己的離開不能留下任何痕跡,更何況那是一次燒昏了頭腦的自毀名聲,她轉頭走回去,靳煒端著酒杯坐在沙發上,他們彼此沒有說話,她走進書房,開始在架子上逐一尋找。
翻遍了整個書架,薇薇沒有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她又去翻抽屜,同樣一無所獲。
走回客廳,靳煒的紅酒已經喝了一半,薇薇氣沖沖地問他:“放在哪兒了?”
“你為什麼要走?”靳煒完全沒有理會她的問題。
“走不走是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