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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概不知道誰是諾曼·洛克威爾(NormanRockwell),不過那個小鎮就像他筆下的畫一樣美。我七歲的時候,一個星期五晚上,我和保母留在家裡,我的父母開車進紐約市吃飯、看錶演,但他們再也沒有回來。
他們離開你了?
他們出車禍死了。
噢。
所以不要輕易對別人的出身下定論。
他往前走,穿著西裝褲的雙腿咻咻咻地和草地摩擦。
她在他身後大喊:在你告訴警察你看到我時,我早就不在這裡了。
我不會告訴警察的。大衛說。
他又走了十步,突然停了下來。
他回頭望。
然後轉身走回來。
再次在她面前蹲下。
我就知道你是個他媽的變態。她說。
不,我是個科學家。聽好,我可以給你一份真正的工作,一個溫暖的容身之處。你不用繼續在街上躲藏,不用再擔心警察、你的父母、社工處或任何你害怕的人。
你滾遠一點。
我住在市中心的德瑞克飯店,我姓碧爾雀。如果你改變主意,我會幫你準備一間自己的房間。
我才不相信咧。
他站了起來。
你好好保重。對了,我叫大衛。
祝你幸福,大衛。
你叫什麼名字?
你為什麼要問。
我也不知道。
她翻了個白眼,嘴巴吐出長長的白煙。
潘蜜拉。她說,我叫潘蜜拉。
大衛躡手躡腳地走進飯店的大套房,脫下外套掛在門後的衣架上。
伊麗莎白坐在客廳裡,就著窗邊皮沙發旁立燈的柔光看書。
她四十二歲了,金色的短髮開始失去光澤,褪成一種參雜銀光的黃色。
但仍舊是個優雅的遲暮美人,
演講還好嗎?她問。
他傾身親吻她:很好。
所以,這表示你收工了?
我們收工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你是指回山上?
那就是我們現在的家,親愛的。
大衛走向窗戶,拉開厚重的窗簾。看不到芝加哥的夜景,窗外只有湖濱道稀疏的晚歸車燈和後頭彷彿張大嘴打呵欠的黑暗湖面。
他走過套房,小心地開啟臥室的門。
偷偷溜了進去。
厚重的地毯完全吸收他的腳步聲。
眼睛過了好幾秒才適應裡頭的黑暗。然後,他看到在超大床上蜷成一球的她,她把毯子都踢掉了,已經滾到床的邊緣。他輕輕將她抱回床墊中央,為她蓋上被子,將她小小的頭顱溫柔地放在枕頭上。
他的小女孩深深吸進一口氣,可是沒有醒來。
他彎腰,輕輕在她臉頰上印上一個吻,對她耳語:作個好夢啊!我親愛的艾莉莎。
他拉開臥室的門,發現太太等在外頭。
怎麼了,伊麗莎白?
剛剛有人來敲門。
是誰?
一個少女,她說她叫潘蜜拉,是你要她來的。她現在就在外頭的走廊上。
第二部
8
托比亞斯綁好他的露宿袋,爬下大松樹。在愈來愈暗的天色中,他縮在岩石圈後,拿著他的打火用具,想要鼓起勇氣。很冒險,向來如此,可是他上一次感受到火光的溫暖,已經是好幾個星期前的事了。那時他將松針放在一壺滾水中煮來喝,從那次到現在他再也沒吃過任何熱食。他已經仔細搜尋過這個地區,沒有腳印、沒有排洩物;除了一隻母鹿和兩隻小鹿外,沒有其他動物出沒的痕跡,這是從被帶刺覆盆子樹叢扯下的一撮白毛得到的推論。
他在炭布上點火,黃色的小火苗竄起,燒穿了和乾燥枯枝綁在一起的須狀鐵線蓮,接著點燃幹掉的暗紅色松針,煙霧從火焰中央盤旋而上。
他的心裡充滿了最原始的歡愉。
托比亞斯在愈燒愈烈的火上將樹枝交叉,搭成錐形,伸出手感受熱氣。從上次渡河之後,他再也沒洗過澡,而那至少是一個月前的事了。他還記得在平靜如鏡的水面看見自己的倒影,他的鬍子長到胸部,面板卡滿灰塵,看起來就像個山頂洞人。
托比亞斯往火堆丟了一根木頭,背靠著樹。在這座小小的松樹林裡,他覺得自己應該還算安全。不過,他不打算莽撞行事,畢竟他好幾次生死關頭都是靠著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