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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也自驚魂未定,已是被珠母吸入殼中不下三次。我們二人見引出了蚌祖,不敢再做逗留,扯著潛水繩竭力向外游去。
蚌祖的輪廓隱約可見,雖然看得並不真切,但憑著水中那股強烈的波動,已足能感覺出它體形龐大、移動緩慢,附在礁岩上蠕動而出,追逐著屍鬽散發出的陰氣而動,從珠母海中爬了出來。
蛋民在海中置珠媒引珠之事,原屬尋常,普通珠媒所用之材料,連魚珠都沒有,僅是選用螺蚌喜歡的食物。混合些肉糜加以調配,以此為引使螺蚌環抱的堅甲分離,趁機刮蚌取珠。而這種以人皮製成的屍鬽,只有疍民的祖先才會使用。
我和古猜都沒想到屍鬽竟會如此靈驗,被它的陰氣撩拔,那蚌祖突然間就冒了出來,我們未免有些準備不足,倉皇中奪路而逃,也顧不得回視身後的情形,只覺身後如同彌洞,吸水之力奇溜無比,若不是捉牢了堅韌的潛水繩,怕是稍一鬆手就會被亂流吸走。
未到山澗出口,澗口處的亂流便與珠母吸水之力形成前後夾擊之勢,身處其中只覺手足痠軟,在一陣陣混亂的潛流中使人感到天旋地轉,加上水壓的作用,頭腦有些發暈,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想要鬆手放開潛水繩的念頭。
就在意識開始朦朧模糊的一剎那,我感到身後一陣陰寒,那種鬼氣森森的感覺直透五臟六腑,下意識地回頭看一眼,隔著蛙鏡,只見一張五官鮮豔,但格外扭曲的女人面孔,正好貼到我的蛙鏡上。
那正是古猜背後拖拽的屍鬽,被亂流帶動,連同繩索纏到了我身後的死嬰。雖然我知道那張女人的臉,是屍鬽浸水後漲大呈現出來的,而且在水中愈久,形容愈是鮮活如生,可在如此近的距離看到這人皮的五官,簡直像是在擠眉弄眼地微笑,還是覺得全身惡寒透骨,原本模糊的神智,反倒變得清晰了,一驚之下,身體裡猛然間生出一股力量,用盡吃奶的力氣狂拽潛水繩,和古猜在亂流的縫隙中,翻滾著出了珠母海入口處的深澗。
珠母雖然貪戀水中陰氣,天生懼怕“月破”一類的自然現象,但也許是它活的年頭實在太久了,也許是古墓中的死胎早已質化千年,蝕天之氣已所剩無幾,驅趕鮫魚尚可,對付成了精的蚌祖卻不起什麼作用。所以它對我掛在氧氣瓶上的死胎視如無物,越迫越近,緊緊尾隨著屍鬽,出了珠母海。
澗口附近大多是奇形怪狀的珊瑚化石,蚌祖到了這裡,已無泥沙湧起的煙霧遮擋。只覺身後精光浮動,一陣陣亮似白晝,百忙中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隻全身生滿藤壺狀偽裝物的巨蚌就在我們身後,那就是蛋民們傳得神乎其神的蚌祖了。它形體也不是大如小山,大約有一個卡車頭大小,外貌近似一種罕見的盆形珍珠貝,波浪般凹凸的蚌殼表面,附著著厚厚一層疙裡疙瘩的海洋沉積物,顯然已有很多年沒有移動過了。
那蚌祖的蚌甲最是奇特,不是兩扇合一,或是螺旋一體,而是生有六瓣合葉蚌甲,左右上下都可開合分啟,殼中有異常發達的蚌足蚌盤,蚌甲忽張忽合,縱然是鑰頭鐵份之姐被其夾住,也會像被軋刀所故般彼膠晰體。適才古猜被吸入裡面還能完好無損,恐怕也只有在水下進退如電的龍戶才能如此僥倖。
我回頭只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睛被晃得好一陣生花,蚌祖與普通的螺蚌大不相同,它珠囊奇大,蚌甲分合之際,珠光閃現。藉著水波的折射,化出瑞彩虹氣,令人目為之奪,神為之懾。四周深水幽靈蛸鬼火般淡藍色的光波,此時也都相映失色,整個珊瑚鐵樹化石,都被蚌祖甲中蔽納百珠的光芒所籠罩。只不過蚌祖藏於海底,常年不見真正的明月,其所孕蚌珠相比珊瑚螺旋海域的尋常明珠,陰冷清冽之氣尤為深重,六扇巨大的蚌甲時開時合,千縷虹氣也隨即隱現出沒。
我沒想到珠母追得如此之近,回頭望去,只覺白茫茫精光刺目,霎時之間,陰寒之氣與水流吸力大增,巨蚌堅甲暴然張開,我和古猜都被蚌甲分合之勢籠住,只消珠母的六片重甲裹緊,即使不被當即夾死,也會被蚌祖吸人珠囊。
古猜在水下就變得非常暴躁嗜血,見狀便要故技重施,想要以進為退,縮身藏進蚌甲,趁著珠殼閉合之際,在裡面戳那成精的老蚌幾刀。
但我看蚌祖吞吐了幾次屍鬽之後,那女屍人皮中一股怨氣漸消,只怕再被蚌祖吞下,屍皮和珠衣上產生的陰氣就會消失,珠母大概會將其直接裹入珠囊,不會再輕易吐將出來。憑古猜那柄短刀,想在蚌殼內宰殺如此巨蚌,未必能夠成功,此刻絕不能捨命硬拼,這念頭在心中一轉,已見古猜挺刀合身撲了回去。
我急忙探手將他拽住,但古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