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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很恐怖,你看過嗎?」我問。
「沒啊,那就這部吧!」阿拓抽出DVD,將它放進牆角的高階影碟機裡。
垂掛式的投影布慢慢下降,阿拓小心翼翼控制客廳的燈光,調暗。
此時我一屁股摔在沙發上,樂得大叫:「好棒的視聽間!可惜就缺飲料!」
阿拓猛拍自己的頭,好像裡面的電路板給放歪了似的:「也對,居然忘了,我去看冰箱有沒有喝的吧。」說著就去一旁的廚房開冰箱,投影機正放著片頭的預告片。
「阿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你朋友的嗎?」我接過阿拓遞過來的可樂。
「對啊,他是個黑道大哥,一個人住很寂寞的,所以我有時候會過來跟他看電影,他啊,雖然看起來很兇,但談到電影卻是個一百分的影評跟影痴哩。」阿拓開啟手中的可樂,說得理所當然。
「亂講,說真的啦。」我鍥而不捨遞追問。
「真的啊,我什麼時候騙過妳了?」阿拓狐疑地看著我。
「黑道大哥?住這裡?你有他的鑰匙?」我張大嘴巴。
「他外號叫暴走死神,聽說在南北二路都很有名的,年輕時也上過通緝犯的排行榜喔,不過他自己是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的,是個謙虛的人,他說聯考反而比較難上榜,他試了兩次什麼鬼都沒考到;想在黑道混出名堂就簡單多了,砍幾個人就可以屌很久,反而不適合拿來吹牛。」阿拓看著電影開始,一邊說:「他說,我叫他暴哥就好了,鑰匙也是他給我的啊,而且他覺得一個人看電影蠻無聊,所以有新片他都會問我要不要一起看。」
「暴哥。。。。。。聽起來是個很恐怖的人?」我快昏倒了,說不定沙發底下正躺著一具打包好的屍體也說不定。
「不會啦,他又不是整天砍砍殺殺。而且不砍的時候怎辦?他這種人最寂寞了。」阿拓將鞋子脫掉,盤腿坐在沙發上:「所以他裝置越買越高階,他就越發現沒有人一起分享實在是很孤獨,畢竟現在的社會大家都需要朋友啊。」
正當我想放棄追問的時候,房間的門喀喀開啟了。
一個剃著精悍平頭,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站在房門口,抽著煙,漠然地看著我們,然後將煙徒手攆息。
大約四十歲的男人,眼睛像孤傲的雄鷹,鼻子上的橫疤記錄著狂暴不馴的青春。
我全身寒毛直豎,雞皮疙瘩爬了整條手臂。
「你的女人?」男人將菸蒂隨手彈向樓梯下,關門。
「不是啦,剛認識的朋友,她人很好。」阿拓指著我又指著他,說:「她叫思螢,他就是我說的暴哥。」
我趕緊正襟危坐,知書達禮地靦腆一笑:「暴哥好。」
暴哥冷淡地揮揮手,脫掉黑色上衣,捲起袖子,露出刺得龍飛鳳舞的手臂。
我呼吸快要停止,偏偏暴哥一屁股坐在我身邊,害我左邊的臉瞬間痲痺。
「絕命終結站。」阿拓隨口提。
「我知道。」暴哥翹起二郎腿。看來他老人家早看過了。
暴哥坐了五分鐘,兩腳交替了十幾次,嘆氣了二十幾次,顯得很不耐很不爽。
然後他站了起來,皺著眉頭,一言不發走出房間下樓。
該不會是忘了帶刀子吧?還是這裡待會有交易要做?
「暴哥去哪裡?他不高興嗎?」我害怕地說:「還是不要看了,趕快走為妙?」
「他啊一定是去買吃的了,他看電影喜歡邊嗑東西,他說這樣比較享受。」阿拓笑嘻嘻地說:「妳別被他的模樣嚇到了,我看得出來他今天很開心呢。」
「很開心?他這個樣子叫做很開心?」我摸著劇烈跳動的心臟。
「是啊,因為我帶了新朋友來啊!暴哥其實很喜歡熱鬧,只是大家都以為他是一匹狼。只要跟他混熟了,妳也可以看出他真正的樣子,說不定妳會覺得他很搞笑。」阿拓聳聳肩,看著飛機場上剛剛升空不久的大客機化成一團火球。
但我覺得暴哥的形象跟搞笑兩個字實在相差太遠,大概是呂秀蓮跟董念臺之間那種不可思議的距離。
不久,暴哥果真拎著一大袋滷味跟奶茶回來,放在沙發前的小茶几上。同樣一言不發,照例喜怒不形於色,只是遞給我一雙筷子,跟插了吸管的熱奶茶。
「謝謝。」我冒著被迷昏的危險喝了一口奶茶,又冒著被毒死的危險夾了一塊百頁豆腐。
接下來,暴哥就像一隻沈靜的大老虎,任何動作都充滿了王者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