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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屬下早已想好。”答話的是清和,看來他和楚疏言早已商議過這件事,只聽他道,“營中有十六唐門武士,可以護得王妃周全。”
其實楚疏言說到要一個“深解陣義”之人的時候,鳳延棠便想了花千夜。但是那樣一個連馬也不會騎的弱女子,怎能陷到陣法最險惡的死門中去?
然而楚疏言要主持全域性,身上的擔子更重,花千夜雖說懂得陣法,到底不如楚疏言,也不能和楚疏言易地而處……他的拳頭不自覺握緊……明明知道她是進入死門的不二人選,可是真要定下來,心裡卻有說不出來的違逆,不願把這個名字吐出口。
清和見他猶豫,道:“有唐門武士保護,王妃定能安然無恙。而且這一路自有將軍領兵,王妃要做的,只是破陣與引路,想來不會出什麼差錯。”
鳳延棠眉頭微微攏起,誰也不知道那刀鋒般的眉目下流轉著怎樣的心思,只聽他道:“先安下其他七門兵馬,死門一路,我自會安排。”
他既然這樣說,清和與楚疏言自然也不好說什麼,當下計議一番,紛紛散去,帥帳頓時空曠起來。鳳延棠一個人坐在長案之後,看上去,竟有說不出的倦乏和寂寞。
後帳簾幕,傳來一聲輕響,墨綠的裙襬拖過地面,花千夜悄然來到前帳。見他穿硃紅外袍,雙手相扣,手肘擱在椅子扶手上,從側面望去,眉眼低垂,極靜處有股肅然氣勢。
而且,側臉,很好看。一條線,從硬朗的額頭,到挺直的鼻樑、到溫和的下巴。花千夜想起他唇角那一絲溫柔的笑意……就那麼一絲,那麼少,好像初春時候的第一抹新綠,叫人從心底裡清透出來。
她出神地看著。鳳延棠察覺她的視線,回過頭來,乍見墨綠湖面,漾出一朵雪白清荷,目眺迷濛,又似荷籠青煙,看不透徹。他心中的疲倦和寂寞,統統化作一聲嘆息,向她伸出了手,“過來。”
她便像那次在馬上一樣,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他握著她的手,輕輕把她拉到身前。彼此的掌心,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融會貫通,這樣握著手,竟覺得時光有片刻的停頓。他凝視著她的臉,眼中有種迷離的疼痛,問:“我可以抱抱你嗎?”
花千夜點點頭,一雙眼眸,如水底極深處,珊瑚斑斕,魚兒遊弋,仿似夢幻泡影。他輕輕地環住她的腰,把頭擱在她的懷裡,心底深處,有股說不出來的無力和疲倦,低聲道:“我要你去破陣,你肯嗎?”
花千夜輕聲道:“我在後面,已經聽到了。”
“軍中除了你,沒有一個人能夠入得死門……”他低低地說著,每一個字好像都要費極大的力氣,說得這樣艱難,彷彿要拼盡全力說服自己,他道,“會有唐門武士保護你……你、你自己要小心……”說到這一句,身子輕顫,把臉埋在她身上。
淡淡的香氣從她身上傳來,這是他們距離最近的一次。這樣肌膚相親,心底卻沒有一絲綺念,只覺得無力,因而抱得更緊些,彷彿要整張臉都埋進她的身體裡去。她撫著他的頭,像撫著一個受傷的孩子。她的手無比柔軟,一下、一下地撫著,整個帥帳如此安靜,剛想跟出來的如環見到這一幕,也偷偷把腳縮回去。
花千夜輕聲道:“你知道我一直想做點什麼,能幫上忙,我很高興。”掌心撫著他柔軟的發,他刀鋒般的眉目貼在她的身上,隔著衣裳,感覺到那溫熱的肌膚,有什麼東西又輕又暖,在心底湧動,她道,“我幫你梳梳頭,好不好?”
說著,取下他的髮簪和頭冠,一頭微卷墨黑的長髮散落下來,她以細長的手指為梳,穿過他的發,輕聲問:“我看幾位王爺的頭髮都不是卷的,怎麼你一個人這樣特別?”
鳳延棠靠在她懷裡,低聲道:“我母親是捲髮。”
“是這樣啊……卷得很好看。”
絲絲滑過指尖,是這樣的細密而溫柔。世上還有比髮絲更溫柔的東西嗎?也許有吧,那唯有情絲。
“我母親是漁家女兒,一頭捲髮,就像海藻一樣。後來進了宮,父皇對她的頭髮愛不釋手,那個時候,宮裡面最得寵的就是我母親……”鳳延棠半閉著眼睛,低低地道。他從未在人前談論起自己的母親,聲音低得彷彿在自語。
這樣的他……不像富貴尊榮的九王爺,不像心深莫測的鳳延棠,他如此軟弱,如同一個嬰兒,花千夜慢慢地在膝邊蹲下來,眼眶不知怎麼有些酸澀,望著他俊美的五官,道:“你的母親,一定很美。”
“是,是很美。美到蒼天見妒,她……她……”他深深吸了口氣,才能接著說下去,“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