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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日子將為她而活,我需要她,哪怕有一天口吐白沫,累死在半路上。
但是,我發現自己非常缺錢,卓敏每天一千二百塊的住院費和藥費,以及那套還未交接的新房扒皮抽筋般的按揭,已讓月薪六千元的我處於史上最困窘的境地。我那點可憐的積蓄很快用光,我找狗子、小剛借錢,我編出各種理由找以前的同事借錢,但杯水車薪,有時,我窮得連去肯德基吃份套餐都心疼。
窮途末路,我甚至去找嚴麗莎借錢。那天她正在“漂亮寶貝”做指甲,她想了想,扔給我三千塊錢,不屑地說:“怎麼混成這樣了?這錢你不用還了,我知道你現在也還不起,就算是對我倆在一起半年多時間的紀念吧。以後你別來找我了。嗯,不過,小剛的錢你得還,他心疼了好久,要是一時還不上,哪天你總得打份借條吧,這世道,誰也別流氓假仗義。”
我深受其辱,覺得血直往上頭湧,我很想把錢扔到她那張庸俗的圓臉上,但剎那間我的腦海裡浮現出臉色蒼白躺在床上等待輸血的卓敏,她像青蔥一樣脆弱,她還有多少美好的時光要和我一起度過,我還要帶她去三亞看日出、撿貝殼、玩海龜、潛水……但這一切,首先是她必須活著,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她活著。所以我卑微地笑笑,親了一口那疊錢,說:“麗莎,我就知道還是你疼我……”
我沒有去找蘇陽借錢。不知為什麼,我和他心照不宣地生分起來,我倆的電話越來越少,必需聯絡也基本上使用簡訊交代,兩個背影越走越遠。
我也沒有去找唐顯借錢,他曾經給我打過電話,希望我能在目前最危急的關口站在他的立場上,我知道,他是想拉我過去,我掌握太多蘇陽的軟肋了。但我不喜歡唐顯,我不喜歡他的風度翩翩,更不喜歡他說著漢語會突然蹦出一兩個英語單詞。
但是我每況愈下,我從來沒有這麼窮過。我想了很久,決心違背卓敏當初的規勸再去黑市飆車。狗子幫我介紹了兩次八達嶺山路上的短距離比賽,我一勝一負沒掙什麼錢。最近我的狀態特別差,視力好像也出現點問題,經常判斷不出暗冰,那天從外道超車時甚至差點衝出山路。我想,這可能是因為最近太累。
我還有底線,再撐不下去我就把那套按揭的房子賣掉。最近北京的房價瘋狂漲價,感謝嚴麗莎,我算了一下現在丟擲去可賺十五萬左右。只是不到山窮水盡我不會這樣做,潛意識中我認為,這是上天在冥冥之中讓卓敏親手幫我選擇的一個歸宿。我總有一個夢想,我和卓敏在那套房子裡,可以天天看到日出,早晨的陽光打在她臉上,生動漂亮。
那天傍晚,我內心充盈地開車前往醫院,車裡,冬天裡少見的雲南香水百合散發著清香。我剛剛幫一開影樓的哥們拍了組婚紗照,他很滿意我另闢蹊徑採用外太空基調拍婚紗的創意,給了我兩千塊錢作為感謝費。
我拿到錢的時候,一瞬間計算出——這可以繳付一天的醫療費,可以解決我和寶寶一週內的生活費用,還可以給她買一束香水百合。生活其實很簡單,每一分錢用到該用的地方。我深感上天不薄。
我準備把花插進花瓶的時候,發現裡面已有另一束百合花了,比我這束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在燕莎樓下買的……燕子說,蘇陽剛剛推著輪椅和她下樓去了。
我想了想,慢慢走出病房。外面的空氣很冷冽,讓因為掙到錢而興奮不已的大腦漸漸清醒。有一根散亂的線索固執地在腦子裡延伸向某個所在,但我並不知道它準確地通向哪裡,我拒絕過去,但腳步卻不能停下,好像正負兩股大力在我身上互相抵抗著。我踽踽獨行,繞過低矮的紅磚圍牆,來到那片小樹林……
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但看不清卓敏的臉,長椅上,她正撲在一個男人懷裡,肩頭微微抖動好像在哭,她好像在向那個男人述說著什麼。那個男人撫摸著她的頭髮,還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那個男人背對著我,但我太熟悉這個背影了,蘇陽。
她推開蘇陽,大聲說:“我很難過,但我還有你……”我的頭頂猶如雷擊,我不知該做出怎樣的姿態才能面對眼前的情景。
然後他倆看見了剎那間被強光刺激呆立在原地的我,我也看著他倆,我需要幾秒鐘時間才能判斷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倆分開,卓敏使勁擦著眼淚,蘇陽起身向我走來,叫我的名字,冷空氣如針般刺痛著我的聲帶,我有點失聲了,拼命向他倆揮著手,說:“別過來,別過來。”
“楊一,你聽我說。”
如果說我還有優點,就是當我暴怒到極致時,一瞬間便會冰一般冷靜。所以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