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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在一個偏遠的小縣城。有人死了,是個有錢人,吹吹打打了三天三夜。很高興。人死了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有時候,中國人的生死觀很奇特。然而莊子的鼓盆而歌業已失傳。
本土的,熱烈的,送葬。美麗和歡快。這樣的冬天。
“要用七和絃。”貝司說。可是這與和絃無關。
我和貝司打了。
他不知說了句什麼,我說你媽逼,他說你媽逼。我拖著吉他撲了上去,被他在頭上打了一記。
我哭了起來,很大聲。眼淚掉在地上。我沒想到眼淚這麼巨大,大得讓我充滿了好奇。
最後我抬頭嫣然一笑:你打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你老婆。
鼓手年齡最小,業務最好,所以被我們寵愛。他失戀後迅速墜入了另一場戀愛。我幫他買來素雅而美麗的信紙,我們一起為他的第一封情書出謀劃策,一起對那個年方十七的女主角進行嚴密的心理分析。一個地下室的女人總喜歡跑過來,在吉他手的身上摸來摸去,並大驚小怪地尖叫。
其實早已經不是戀愛的季節了。E…mail裡總是寫著:新郵件0封。夏天女孩子的藍色長裙,地鐵站裡曇花一現的擁吻,公共汽車上透明的陽光,情人頭髮裡殘餘的香波氣味。總是到了秋天我才會明白,幸福是永遠的烏托邦。我總是來不及對幸福做出規劃,包括做飯、洗衣、購物、做愛。清晨我像一個民工一樣穿過淒冷的街,那條街的名字叫幸福大街,而我因為對幸福心懷鬼胎而神色倉皇。
偶爾,排練回來我會經過一個教徒的家。我不知道他信仰何種宗教,在我看來,基督和安拉一樣遙遠和模糊。他有黑澤明、伯格曼、阿莫多瓦以及數不清的CD,他完全可以活在一個色彩絢麗的聲音和顏色的世界裡。鍋裡歡快地煮著白粥。他坐在我對面,默默地遞來一本小小的箴言錄。第三十八條,他說。
第三十八條是主對我們千篇一律的告誡,不要沉迷於慾望之中。
我想,為什麼他不站起來,邀請我和他一起上床呢?屋裡這麼溫暖,床這麼潔淨,而我又那麼寂寞,那麼地需要安慰,我一定不會拒絕的。
然而他只是靜靜地坐在我的對面。墮落也是需要資本的。必須有一點姿色,一個豐滿的胸部,和一點點廉價的香水。而我只能面無表情,用了乾巴巴的聲音唱歌。
小龍房間裡的魚(2)
沒有人看到你所說的那種更為美好的生活,我說。
大一的時候,我想嫁給一個攤煎餅的人。
大二的時候,我想和一個修腳踏車的人結婚。
現在,我只是希望每個週末都有巧克力吃。
你看,我並不是那種有很多奢望的人。
在為自己辯護的時候,我知道自己其實慾壑難填,貪得無厭。我惟一的信仰是巧克力。在燈火通明的超級市場,我常常被這些過於豐厚的物質感動得熱淚盈眶。我犯了所有的過錯:貪、嗔、痴,但從來不思悔改。
臨走前,我給他留下一塊廉價的巧克力。
公司的同事在我對面吃飯。我很少見到他,因為我很少上班。大大的圓桌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埋頭吃飯。突然他說,我很想念女友的身體。
我說,你可以去找她。
我找不到她,他說。
為什麼?我心不在焉地吞下一塊排骨。
因為她死了。
我尖銳地笑起來,不要這樣嘛,這樣很好笑的。
我們一起去坐地鐵,路過繁華的琉璃廠,華燈初上,大街上轟鳴著當下流行的歌,還有主持人甜得流蜜的嗓音。
請為我唱一首歌,他說,我們曾經哭泣,也曾共同歡笑……
我一直沒有唱。地鐵裡很擁擠,有人在看報,有人盯著我的帽子。
到站了,我說了一聲再見,然後下車。沒有回頭。
不可以為別人悲傷。
你要站著彈琴,站著唱。
我說為什麼要站著?
因為你在演出。
那柯本為什麼坐著?
那是Unplugged。
為什麼不是Unplugged就不可以坐著唱?
那就是民謠了。
民謠又怎麼了?
你總不能大家站著你一個人坐著吧?
鼓手為什麼不站著?
除非你們坐著撒尿我就站著唱。
我只是不想站在臺上,不想站在那裡讓別人看著我。我不想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