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皇帝賜一個笊籬他們也不敢就把它放到廚房裡去,很可能還要定製一個精美的盒子珍藏起來。”
“看來朕的賞賜真的只是給別人帶去麻煩了。”
“這不是陛下的初衷,但事實上就是這樣。因為任何人都無法像接受朋友禮物一樣的接受皇帝的賞賜。陛下的禮物關鍵不在於禮物本身,而是陛下。我們必須像尊重陛下一樣尊重陛下的禮物。陛下強調它們的實用,可和事實的結果是南轅北轍的。”
“我,”他挑了挑眉毛,“覺得你話裡有話。”
我垂下眼簾,停了一會兒,我說:“陛下,我有一個請求。”
“什麼?你說。”
我抬眼看他,他的微笑依然。
“讓我回家。”我看著他的眼睛說。
“你是在和朕賭氣。”他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似乎是賭著一口氣,趁勢在他面前跪下,繼續道:“兒妃也曾受過的家父教誨,懂得……廉恥。”我的聲音低沉而清楚。他伸出手來卻停在半空。我別過臉去,他的目光仍然讓我感覺臉發熱。
“很好——”他說,“朕要擢升你的父親,讓他進京,親眼看著自己女兒給家族帶來無上榮光。”他似乎氣急敗壞地來回走了兩趟,又停在我面前,“他居然教給你這些!”
“他沒有錯。他也不會接受出格的聖旨。”
“他會抗旨?”
直視著面前的他的臉,我說:“他也會選擇清白尊嚴的死亡。陛下,請允許我離開,否則您也沒有任何所得。”
僵持中令人窒息的死寂。
“朕有欠你的……”他喟然,“我把你置於痛苦……我也很痛苦,當我決定成全哲臻的心願的時候……沒有人知道我的心痛。哲臻真的令我失望。我現在就是要挽救自己的錯誤。”
我方才死死堅持在眼中的淚瞬時湧了出來。
對於愛情一再挫敗的我不可能對他幾乎狂熱的感情毫無觸動,而他給了我接受的充分時間。雖然作為兩個孩子的母親,我對愛情卻依然缺乏把握。七年來我的感情付出沒有一點結果,我在全盤失敗中幾乎又退回到當年面對徐賁時後知後覺的心態。我的痛哭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內心深處恐慌,眼前浮現的竟是當母親聽到我要進宮的時候那一臉的傷心痛楚。
他用一條明黃的手絹擦著我臉上的淚水,溫柔地像一個摯愛我的親人,“怎麼回事?哭起來像個孩子,眼淚怎麼擦也擦不完。”
我感到一陣心痛。
他把手絹塞在我的手裡,“回去吧。我不會為難你。”他輕輕拍拍我的後背。
多年以後他說,是我在那一刻凝於眼角的淚珠使他下定了決心。我否認那天我的迷惘與悲傷,而他準確地洞悉了我哭的緣由。我試圖為自己做決定,但是決定的準繩並不在我的掌握中。我只是選擇了逃亡。
我和哲臻的婚姻結束於一個落葉紛飛的秋日。我們最後一次並肩跪著,聽著同樣來自宮廷的決定。這場婚姻並沒有受到任何神明的保佑,十年前我們在婚禮上的祭祀所寄託的願望已全然落空。
那時的想念,我還能記起多少?又能磨滅多少?
儲妃的被廢黜沒有出現想象中的影響,京都的輿論還在為與紇壚的戰事控制。國都百姓有著似乎天然的對於國家社稷的維護意識。太子不是個一向活躍特出的角色,太子妃的更替也不適宜在戰爭時期大肆渲染。一個五品京官的女兒很快被確定為太子新妃的人選,而我原來還以為會是夏荷露。但對這樣結果我也沒有一點在意的心情,東宮在我的生命中將迅速成為過去,我帶著這種情緒收拾著回鄉的行裝。
夜晚,我坐在寢室,雲娘端了一杯茶進來。我接過來,撫摩著茶盞的邊沿。
“明天就走了。”
“都準備好了吧?”
“是。”
“雲娘。”我放下茶盞向她伸出手去。
雲娘走到我的面前,“你是不是捨不得了?”
“我?”我看著別處,“回家,我只有高興。”
我的笑容顯然太做作了,雲娘上前摟著我,“不要硬撐著了。我都明白,回去是對的。明天一出了朱雀門就都好了。”
“雲娘……”
她放開了雙手,看著我的臉,“你今年二十八歲,和當年起程進京的小姑娘大不同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年離開永州的時候,那個捨不得啊,現在還記得。沒想到明天要離開京都了,還是捨不得。大概是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