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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屋苑栽滿珍品綠萼梅數畝,春天了,青白的梅花早已掉光,葉子新發出來,嫩芽成片。一少年站在梅花林中的亭子裡,把新煮的第一燙茶水淋到梅花樹下,把杯子擱下,一直執在另一隻手的卷軸依然不放。
文仲看了,終於忍不住說:“殿下,王上說,即便你不去看娘娘的畫像,一眼,只要你看到娘娘一眼,你就會知道她就是她。”
“她就是她……”
少年終於迴轉過身,那是一張俊秀至麗的臉,玉白如畫,秀目瀉霸,那一雙眉帶著混然天成的貴氣,範先生曾說,殿下這雙眉如蒼龍出海,秀目脫雲獨霸,容貌有祖父靖王之清奇雋秀,氣質有綠萼皇后神韻之融。
寂無夏來到暢春園,暢春園的園子一樹杏花開得嬌豔,杏花樹底下穿著青竹銀繡的雙織寬袍男子坐在一把經過特別處理的椅子上,墨髮束得一絲不苟,他眼眸半闔,看不清表情,臉容溫恬。
這樣一個溫容恬淡的公子,世人只知道他的溫和寬厚,知道他的宅心仁厚,知道他的忠情不移,卻不知他內心的苦澀,不為那雙站立不起來的雙腿,他的悔疚,他的情愛深深埋葬。
寂無夏早已不再喚他公子了,他是王,她的王,曲陽的王。
“王上。”
曲恬睜開眼簾,寂無夏在半尺外站住,福著身,發上的墨玉釵環讓她顯得嚴謹寡言。
他低眸,伸手撿起膝上的杏花瓣,花瓣細緻如嬌玉,陽光從樹頂疏漏而下,劃出淡淡的光芒。
“是無夏。”
他揮手讓她起來,知道她來的意思,於是問:“軒然離宮了?”
曲恬知道軒然早在一個時辰前離宮,這個時辰只怕福船已啟航,他側耳傾聽到剛才宮外那邊喧囂已慢慢沉靜。
第一次赴京的軒然殿下被整個曲陽城的百姓夾道歡送,家家閨女更是含淚忍痛搖帕,丰姿神朗的軒然殿下他的魅力不亞於溫容恬淡的曲陽王。
寂無夏點頭答:“是。”
然後移步走向曲恬,直到曲恬看到底下那雙藍底繡鞋,他抬頭,寂無夏雙手遞去。
“軒然讓無夏交還王上。”
曲恬臉色微驚地盯著寂無夏手上的卷軸,那條紫花雙繡的鍛索熟悉映入他的眼底,他伸出手,微顫地接過卷軸。
“軒然沒有看過,一直都沒有看過。”
寂無夏解答了他的疑問,然後她倒退一步,福身欠禮:“無夏告退。”
走出暢春園的路,寂無夏苦澀地笑,那個她看大的孩子,他做得很好,真的很好,給了她至溫柔的警告威脅。
“姑姑把這交予父王,便說軒然還回父王的。”
她不解地盯著他手上的卷軸,對她一笑。
“它是最美麗的畫,姑姑曾對軒然說過是姑姑見過最美麗的畫,在父王心中最美麗的畫。”
那個少年一手握她手,一手把那幅卷軸塞入她另一手中,那股溫柔勁裡強硬的姿態從他的姿體言語間表露無遣,他在警告她,警告她的痴心妄想,強調這畫中之人的地位。
用她的手喚起那名男子的悸動,用她的手去扼斷所有的可能,用她的手提醒她的不可能。
軒然,他不愧是趙池的孩子,樣貌不像,骨子裡卻相似如一的霸道。
曲恬沒注意到寂無夏,他伸出兩根指頭扯開紫花雙繡的鍛索,卷軸便自然地滑了下來,畫中朦煙女子落盡三千凡塵,姿容淨淡之色,烏眸淺淺,笑靨如花,紫花襯袖,青紗復長裙。
這是他的新婚禮物,他要求的禮物,因為這份禮物,她對他生氣,他也知道,這是他第一次勉強她。
很多人問過曲恬,送軒然去京都為的是什麼?
為入主京都?
這是絕對危險的賭注,曲陽王獨子,他曲恬的獨子去闖那塊絕危之地,程王第一個反對,蒼王、衛王也反對,認為太冒險。
他也覺得冒險,但卻知道不能,不能把讓軒然在曲陽當半輩子的王子再當半輩子的曲陽王,最重要,他怕雲晰怪他,他知道她過得苦,知道軒然是她的牽釁。
當他第一次提出這個決議的時候,軒然是第一個贊成的。
他說,父王,我得去,我一定得去。
父王,軒然會回來的,如果回不來,只有一個答案。
軒然入主京都,我和母后會在京都齊陽等候父王。
曲恬的手落在畫幅上,他的指腹摸索著畫中的脫俗之容,想起了很多很多的過往,傾雲宮裡那個嗜睡成性的孩子,他以壓倒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