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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罷手。
有愧嚇了一跳,怕到時候馬動起來會把人給踢了,忙上前去拉何老頭的手臂,“爹,別弄了,有話我們好好說。”
沒什麼好說的。
馬背上的鞍,馬嘴上的龍頭,還有馬廄裡堆著的行李。
要走了,所有人都要走了,然後把婉娘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留在這裡。
這他可不願意。
何老頭一拂手,掙脫開來,繼續往馬上爬。
馬嘶得鳴叫了一聲,抖開身上發亮的皮毛,腿部已然繃緊,下一步就要把這個瘦弱的,趴在他尾部的小老頭給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在這時,車伕衝了進來,他的手臂上纏好了繃帶,嘴裡噓噓地發出幾聲古怪的叫聲,然後用手安撫下受驚的馬,另一隻手則將弱小的老人拎了開來。
“這!這又是怎麼了?”
緊張的場面剛安定,柳大娘便對著有愧埋怨起來,“你是在怎麼照顧人?馬蹄可不長眼,要這一蹄子下去,那還得了?”
有愧被這麼一訓,心裡雖然不舒服,但也不能反駁什麼,只得解釋道:“爹在鬧脾氣,不樂意離開家。”
“不肯走?”壓根不用有愧再繼續說什麼,柳大娘心裡已經明白了,她嘆了口氣,對何老頭說:“為老不尊的傢伙,怎麼不肯走了?這事哪裡由得了你?”
何老頭最聽柳大娘的,稍微平靜了一些,“不走,婉娘在這。”
“婉娘婉娘,”柳大娘搖搖頭,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苦笑,“因為婉娘你就要在這裡等死,那你兒子呢?他還在城外等我們,你怎麼就不想想他呢!”
說到兒子,何老頭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怎麼總是把這一茬給忘了呢?怎麼活著的,總是比不了死了的呢?
“兒子……”
“是,你兒子,你還記不記得啊?婉娘婉娘,一天到晚就知道把這名兒掛在嘴邊念。可你這麼念她聽得見嗎?”
“聽……聽得見吧……”何老頭喃喃道。
“哎,”柳大娘嘆了口氣,說:“你可是別折騰你兒媳婦了,她為出城的事忙裡忙外,你還不給她省點心,現在鬧完了就回屋去,該吃的吃,該睡的睡,再把藥給喝了,老頭子你聽見了麼。”
何老頭一直聽柳大娘的話,柳大娘這麼一說,他總算平靜了一些。
鬧了這麼久,身子也乏了,只得頹然的靠在牆壁上發呆。
要走嗎?如果他走了,婉娘會原諒他麼?
柳大娘趁機給小廝們使了一個顏色,讓他們趕快把人從馬廄里弄出去。
小廝馬上會意過來,將何老頭扶著,好聲好氣地把人從馬廄裡哄了出來。
有愧跟柳大娘便回屋坐下喝了口茶,柳大娘方才口氣重了些,錯怪了有愧,想跟她道個歉,又拉不下這臉,便乾脆不提這事,悠悠地喝著茶,隨口道:“說起婉娘,她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有愧搖搖頭,“不知道,但我想,若娘現在活著,該多好啊。”
柳大娘便說:“為什麼這麼說呢?”
“如果娘還活著,爹大概不會像現在這樣吧,他對孃的感情那麼深厚……”
聽到這裡,柳大娘輕笑了一聲,說:“婉娘活著的時候,他可沒這麼要死要活的。”
有愧微愣,沒想到柳大娘竟然這樣說。
柳大娘擱下茶杯,空懸著的手腕倚在椅背上,兩眼靜靜地看著廳前院落裡落下的嫩葉,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婉娘在的時候,何老頭眼裡只有一個賭字,誰跟他說,他都不聽,就是油鹽不進,只要手裡有一個字,就一定要去賭館。婉娘也勸他,可那有什麼用呢?一點用都沒有。”
“想當年,婉娘也是出生名門,她爹還是個將軍,教了她很多東西,這些東西,後來她都編成童謠,教給了何愈。說起來,她嫁過來的時候,地位可比何家還高一截。但那又怎麼樣呢?最後不也是這個下場。什麼感情深厚,再深厚的感情這麼多年也沒有了。”
柳大娘頓了頓,然後用平淡地聲音說道,“能惦記這麼久的,從來都不是感情,而是愧疚。他放不下的,其實是自己。”
有愧無言,心裡不是滋味,她曾經羨慕過何老頭對婉孃的情誼。
一個男人要愛得多麼深,才會把自己逼得走火入魔?她期望何愈日後對她也能有這般熱烈的感情,不用瘋癲痴狂,至少心裡有她。
可沒想到的是,原來她心中所勾畫的感情,不過是一個泡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