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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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匹馬。她見過那匹牡馬,聽到它亂踢的聲音,她一直不相信戰馬會被訓練得又踢又咬。在戰爭中,它們也是武器,就像騎著它們的人。就像。獵狗。“這麼說是真的,”她木訥地道。“桑鐸克里岡死了。”
“他已經安息。”長老頓了一下。“你還年輕,孩子,而我已過了四十四個命名日……我猜我的年齡是你的兩倍還多。如果我說自己曾是個騎士,你會不會感到驚訝?”
“不。你看上去更像騎士,而不像什麼聖人。”他的胸膛、肩膀和硬朗的下巴都清楚地顯示出這點。“你為什麼放棄騎士身份?”
“我不曾選擇當騎士。我父親是騎士,祖父也是,還有我的每一位兄弟。自他們認為我夠大,能握住木劍的那一天起,就訓練我戰鬥。我明白自己是他們中的一員,也從沒讓他們蒙羞;我有過許多女人,這點卻讓我感到羞恥,因為有些是以暴力獲取的。我曾滿心希望迎娶一位女孩,一位地方領主的么女,但我是父親的第三子,既無土地也無財富……唯有一把劍,一匹馬和一面盾牌。總而言之,我很悲哀,不打仗時,便喝酒。我的生命用紅色寫就,血與酒。”
“什麼時候改變的呢?”布蕾妮問。
“當我死於三叉戟河之戰時。我為雷加王子戰鬥,儘管他從不知道我的名字,這很正常,我侍奉的領主侍奉另一個領主,而這另一個領主決定支援龍而非鹿。假如他作出相反的決定,我也許就站在河的另一邊。戰鬥血腥殘酷。歌手們總是讓人們相信,在河中苦鬥的只有雷加和勞勃,為了一個他們同時愛上的女人,但我向你保證,其他人也在奮戰,我就是其中之一。我大腿中箭,另一支箭射中了腳,胯下的馬也被殺死,然而我繼續戰鬥。我記得當時不顧一切想要再找一匹馬,因為我沒錢買,若沒有馬,就不再是騎士。老實說,我所想的只有這個,根本沒看見將我打倒的那一擊。我聽見背後有馬蹄聲,於是心想,一匹馬!但還沒來得及轉身,腦袋就給砸了一下,被打落到河裡,按理應該淹死。”
“但我在這兒醒轉,在寂靜島上。長老告訴我,我被潮水衝上來,像命名日時一樣渾身赤裸。我只能假設,有人在淺灘中發現了我,剝下鎧甲、靴子和褲子,然後推回深水中。接下來的事全交給河水了。我們出生時都光著身子,當我第二次生命開始時也是如此,我覺得那再合適不過。接下來的十年,我一直保持沉默。”
“我明白了。”布蕾妮不知他為什麼告訴她這些,也不知能說些什麼。
“是嗎?”他俯身向前,一雙大手搭在自己膝蓋上。“倘若如此,放棄你的任務吧。獵狗死了,況且再怎麼說,他也從沒跟你的珊莎史塔克在一起。至於那個戴著他頭盔的畜生,遲早會被抓住絞死。戰爭快結束了,歹徒們終須伏法。藍道塔利坐鎮女泉城,瓦德佛雷從孿河城發兵追捕,戴瑞城也有了一位年輕的新領主,他很虔誠,一定會整治好自家的領地。回家吧,孩子,你有一個家,在這個黑暗時代,很多人都沒這麼幸運。你還有一個貴族父親,他一定很愛你。假使你再也回不去,想想他該有多麼悲傷。也許你死後,人們會將你的劍與盾帶回給他,也許他甚至會將它們懸在牆上,驕傲地看著它們……但如果你問他,我相信他會告訴你,他寧願有一個活生生的女兒而不是破碎的盾牌。”
“一個女兒。”布蕾妮眼中充滿淚水。“他該有個女兒,為他唱歌,為他的大廳增添光彩,為他生下外孫。他也該有個兒子,英勇強壯,為他帶來各種榮譽。然而我四歲時加勒敦便淹死了,當時他八歲,亞莉珊和亞蓮恩死於襁褓。我是諸神讓他保有的唯一一個孩子。畸形的怪胎,不男不女。”所有的一切都向布蕾妮湧來,猶如傷口中黑黑的血;那些背叛,那些婚約,紅羅蘭與他的玫瑰,藍禮大人與她共舞,關於她貞操的賭局,她的國王與瑪格麗特·提利爾結婚當晚她灑下的傷心淚,苦橋的比武會,她引以為豪的彩虹披風,國王帳篷裡的陰影,藍禮在她懷中死去,奔流城與凱特琳夫人,三叉戟河上的旅程,與詹姆在樹林裡的決鬥,血戲班,詹姆高喊“藍寶石!”,詹姆在赫倫堡的浴盆裡,蒸汽從他身上升起,她咬下瓦戈霍特耳朵時鮮血的滋味,熊坑,詹姆跳到沙地上,騎往君臨的漫長路途,珊莎·史塔克,她向詹姆立的誓言,她向凱特琳夫人立的誓言,守誓劍,暮谷城,女泉城,機靈狄克,蟹爪半島,輕語堡,被她殺死的人……
“我必須找到她,”她最後堅定地說,“其他人也在找,他們都想抓住她賣給太后。我得先找著她。我答應過詹姆。他將那把劍命名為‘守誓劍’。我必須去救她……不成功便